潮濕的空氣裏彌漫著鐵鏽般的血腥氣，陸明川後背死死抵著冰冷的保險櫃，金屬棱角硌得生疼。葉文瀾的槍口穩穩對準他眉心，月光順著槍管流淌，在地麵投下細長的陰影。身後傳來布料摩擦的窸窣聲，十幾名身著警服的身影從黑暗中浮現，警徽在昏暗中泛著冷光——那些本該守護正義的徽章，此刻卻成了罪惡的遮羞布。
    "三年前我就被安插進警隊。"葉文瀾伸手扯下胸前警徽，金屬墜地的脆響驚得陸明川瞳孔微縮。對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眼中再不見往日並肩作戰的情誼，"秦致遠許諾給我副市長的位子，隻要我讓你的調查永遠停在雲州。"他揚了揚下巴，示意手下圍攏，"把照片交出來，你還有機會體麵收場。"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初入警隊時，是葉文瀾手把手教他拆解槍械；能源集團私軍突襲那晚，也是這個男人擋在他身前替他擋下子彈。此刻想來，那些肝膽相照的瞬間，不過是精心設計的劇本。陸明川的目光掃過不遠處林夏逐漸失去溫度的屍體，少女蒼白的臉上還凝固著未說完的歉意，指甲縫裏還嵌著從凶手身上抓下的布料纖維。胸腔內騰起的怒意灼燒著每一根神經，他悄悄將右手探向腰間的催淚瓦斯。
    "砰！"
    槍聲撕裂凝滯的空氣，陸明川側身翻滾的瞬間，催淚瓦斯罐脫手而出。辛辣的白霧瞬間彌漫整個房間，慘叫聲與咒罵聲此起彼伏。他在濃煙中摸索著摸到桌下的備用手槍，借著此起彼伏的咳嗽聲，朝著安全通道狂奔。身後子彈如雨點般追來，在牆麵留下密密麻麻的彈孔，碎屑混著瓦斯粉末嗆得他幾乎窒息。
    暴雨裹挾著寒意澆透全身，陸明川跌跌撞撞躲進街邊破舊的報刊亭。鐵皮頂棚被雨點砸得咚咚作響，他顫抖著摸出手機，卻發現所有通訊軟件都顯示無服務。後頸突然泛起一陣寒意——葉文瀾早已切斷了這片區域的信號，整個雲州城正在變成一座密不透風的牢籠。
    "陸隊，往東南方向走，廢棄地鐵站有接應。"
    陌生號碼的短信讓他渾身緊繃。雨滴順著發梢滑進衣領，他警惕地觀察四周，直到一輛黑色suv驟然刹在路邊。車窗降下，露出半張戴著黑色口罩的臉，對方壓低聲音："上車！"陸明川一眼認出那人是省紀委安插在市局的眼線，半月前曾在食堂借遞餐盤的機會，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說"當心身邊人"。
    車廂內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紀委特工扔來一套便服和新手機，目光透過前擋風玻璃警惕地掃視街道："葉文瀾已經控製了專案組，省廳也被滲透。現在隻有李副省長還能信任。"他調出一段偷拍視頻，畫麵裏豪華遊艇上燈紅酒綠，秦致遠正將一箱箱現金推給數位西裝革履的官員，角落裏閃過葉文瀾舉杯相慶的身影，"這是三天前拍到的，他們正在策劃用儲能電站項目洗錢，涉及資金超過百億。"
    陸明川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指節泛白。當務之急是找到能將這些蛀蟲一網打盡的鐵證。他突然想起李建國屍體旁那張門禁卡，加密實驗室裏或許藏著決定性的證據。
    "送我去雲州會所。"他抹去臉上混著血水的雨水，將子彈一顆顆壓進彈匣，金屬碰撞聲清脆而堅定，"他們以為把我逼入絕境，卻不知道，這正是撕開他們防線的最好機會。"
    夜色中，suv衝破雨幕疾馳而去。後視鏡裏，紅藍警燈組成的光帶如毒蛇般蜿蜒逼近。陸明川握緊手槍，目光穿透雨簾望向遠處燈火通明的會所——那裏既是深淵的入口，也可能是照亮整個黑暗網絡的火種。他早已沒有退路，唯有背水一戰，才能為屈死的林夏討回公道，為這片被腐蝕的官場劈開一道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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