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燈塔鐵皮屋頂上砸出密集鼓點，陸明川蹲下身，指尖拂過地麵尚未完全消散的作戰靴印。潮濕的泥痕裏嵌著細小的貝殼碎屑，與他記憶中父親出征前皮鞋縫裏的海沙如出一轍。林悅的呼吸聲在身後變得急促，平板電腦屏幕的冷光映得她臉色發青：“發件郵箱用了十七層加密，定位在公海……”
    對講機突然爆出刺耳長鳴，打斷她的話。“陸隊！緝私科的老周失聯了！最後信號出現在三號冷庫！”技術員的聲音帶著顫音，“冷庫監控五分鍾前全部黑屏！”
    陸明川的太陽穴突突跳動。三號冷庫正是十年前父親犧牲案的物證封存處。他抓起手電筒衝下燈塔，雨水灌進作戰靴，混著血汙在台階上拖出蜿蜒的痕跡。冷庫鐵門虛掩著，冷氣裹著腐臭撲麵而來，當手電筒光束掃過牆角時，他猛地僵住——
    老周的屍體呈詭異的跪姿蜷縮在鋼架旁，脖頸纏繞著鏽跡斑斑的警用手銬。死者手裏緊攥著半截銀鏈，末端掛著的雙魚吊墜正在滴水。陸明川蹲下身，發現屍體指甲縫裏卡著一塊深藍色織物纖維——和指揮中心今天發放的防風夾克布料完全一致。
    “有人故意引我來這裏。”他扯下頸間圍巾蓋住屍體，目光掃過冷庫貨架。原本封存的物證箱散落一地，唯獨標著“6·12特大走私案”的鐵皮櫃被撬開，裏麵的卷宗不翼而飛，隻留下一張泛黃的老照片。照片上，年輕時的父親摟著幾個穿警服的同事，最右側的男人戴著棒球帽，帽簷下露出半截雙魚銀戒。
    林悅突然抓住他的胳膊：“陸隊！外麵有動靜！”
    倉庫外傳來快艇引擎的轟鳴。陸明川踹開後門，暴雨中，三艘黑色快艇正以楔形陣型逼近碼頭。船頭架著的重機槍在閃電中泛著冷光，船舷上隱約可見毒蛇纏繞匕首的暗紋——那是東南亞最大的走私集團“蝰蛇幫”的標誌。
    “通知海岸警衛隊！”他將照片塞進林悅掌心，“立刻回指揮中心，比對照片裏所有人的檔案！還有……”話音未落，一枚照明彈劃破夜空，強烈的白光中，他看見快艇甲板上站著個熟悉的身影。那人戴著黑色頭套，舉起平板電腦對準這邊，屏幕上循環播放著父親受刑的畫麵。
    陸明川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對方舉起擴音器，機械變聲混著浪濤傳來：“陸警官，看看你的身後。”
    冷庫方向突然騰起衝天火光，氣浪掀翻了半麵磚牆。濃煙中，陸明川聽見孩子們驚恐的尖叫——醫護人員和證物押運車，此刻都成了對方手裏的人質。頭套男的聲音帶著扭曲的笑意：“遊戲開始了，用你父親的警徽，換這些無辜的生命。”
    閃電劈亮海麵，陸明川握緊腰間的配槍。他知道，這場博弈早已不是簡單的複仇，而是有人要將十年前的真相永遠埋葬在海底。而他，既是掘墓人，也是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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