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些什麽。
    最後他什麽也沒說，張嘴喝下了尤菲喂的湯。
    女孩的手指纖細白皙，指甲修剪圓潤，透著好看的淡粉，正握在銀勺柄上。
    被冷色調的銀一襯，更顯得肌膚勝雪。
    此時這隻手又舀了一勺牛肉茶，遞到jojo嘴邊，動作輕柔認真。
    jojo的母親在他出生時就去世了。
    他經常會幻想，如果母親還在的話，會是怎麽樣的場景。
    比如，在他生病的時候，喂他喝湯……
    忽地，尤菲的手莫名與想象中的幻影重合了。
    jojo像被燙到似的，從尤菲的手上移開視線。
    尤菲有照顧病人的經驗，一勺又一勺地喂完了湯。
    她看向jojo通紅的、腫得跟核桃一樣的眼睛：“你摔倒的時候很害怕嗎？”
    之前她過來探病的時候，就注意到jojo的眼睛了。
    但大家都在，她也不好當眾問“你害不害怕”。
    畢竟青春期的男孩子自尊心都很強，她怕打擊到人。
    jojo急忙搖頭，聲音變高了一點：“沒有！我一點都不怕！”
    尤菲歪了歪腦袋：“那你怎麽哭成這樣了？眼睛好紅。”
    “我、我、我……”jojo“我”了半天，最後小聲道，“我在書上看到個很悲傷的故事。”
    “什麽書啊？能借我看嗎？”
    “呃，那本書是……我、我記不起來了。”
    jojo滿臉糾結，仿佛尤菲問的不是書名，而是他的底褲顏色。
    尤菲滿頭問號，決定換個話題。
    “能說說你在樓梯摔倒的事情嗎？”
    尤菲，是在關心他嗎……
    jojo眼睛發亮，迅速點頭：“好！”
    jojo又快又詳細地把摔倒時的情況說了一遍。
    總結一下，就是突然腳一滑摔倒了，然後運氣很好地被丹尼咬住衣領救下。
    jojo沒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尤菲旁敲側擊，又問了好些內容。
    比如當時樓梯的樣子、滑倒時的腳感、丹尼為什麽會路過……
    以為尤菲是在關心自己，jojo都認真回答了，可裏麵沒有可疑的地方。
    難道是真冤枉迪奧了？
    單純是jojo自己運氣不好？
    這麽說來，小少爺好像從小就挺倒黴的。
    小時候就見了他三麵，其中兩次他都遇到了倒黴事……
    尤菲咬著唇沉思，小臉皺成一團，在不知情的人眼裏，她的表情帶著“傷心、擔憂”之類的含義。
    jojo淺藍色的眼眸亮晶晶的，音調因激動變高了一點：“尤菲，我沒事的，一點都不疼！”
    尤菲回過神來，點頭道：“你沒事就好。”
    jojo吞了口唾沫，往尤菲身邊挪了挪：“那個，尤菲，你不生我氣了嗎？”
    尤菲滿頭問號：“我什麽時候生你氣了？”
    “就是，呃……”jojo支支吾吾了半天，瞧了眼尤菲的臉，又低下頭，艱難地從喉嚨裏擠出聲音，“你會不會覺得我太冒犯了，總是找你玩……”
    “怎麽會？”
    尤菲揚起燦爛的笑，眼睛彎成了月牙。
    “jojo找我玩，我真的很開心的！我還想jojo能多來找我玩呢。”
    女孩清脆甜美的聲音帶著純粹的喜悅，沒有一絲不情願。
    jojo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尤菲大大的笑容。
    很好看。
    無論是上揚的唇，還是彎起的眼眸，都好看得不行。
    像花園裏開得最豔的玫瑰。
    jojo似乎聽到了極輕的“簌簌”聲，就像有什麽也在他心裏綻開了。
    眼睛泛起水光，jojo的聲音透出輕微的哭腔：“謝謝你……”
    發現好像有哪裏不對勁，尤菲猶豫了一下，拉起jojo的手：“jojo，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哥哥，我怎麽會覺得你的親近冒昧呢？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jojo身體一僵，下意識看向書桌最下麵的抽屜。
    那封信，就放在裏麵。
    這麽多年，信的內容逐漸變得模糊，可jojo仍牢牢記得閱讀時那種冰冷的、尖銳的痛覺。
    尤菲晃了晃jojo的手：“你怎麽了？”
    女孩的手很溫暖，溫暖到jojo下意識抽回了自己的手。
    尤菲蹙起眉：“jojo？你還好嗎？”
    jojo想為以前的事情道歉，可是……
    如果再提起來，尤菲還會跟他那麽要好嗎？
    從小接受的紳士教育告訴jojo，紳士必須為做錯的事情道歉。
    jojo的唇動了動，卻怎麽也張不開嘴。
    仿佛是被膠水黏住了。
    房間陷入了安靜。
    尤菲的眉頭越皺越緊。
    jojo不太對勁。
    早上還好好的，怎麽下午就……
    腦海劃過一道閃電，尤菲莫名回想起迪奧在走廊裏說的奇奇怪怪的話。
    好像中午回來的時候，迪奧單獨跟jojo待過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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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麵jojo就沒來吃午飯了，接著下午見麵的時候還變得怪怪的。
    仔細一想，jojo那麽大的個子，不至於因為一個蛋糕就消化不良。
    而且剛才的牛肉茶他也全喝進去了，不像肚子不舒服的樣子。
    還有他眼睛腫成那樣，應該是哭了很久導致的。
    光看小說能達到這種效果嗎？
    尤菲摸了摸下巴：“jojo，迪……”
    砰！
    門被粗魯的推開，撞到了牆上。
    迪奧臉色陰沉，大步走了進來。
    剛在心裏瞎懷疑別人，正主就到了，尤菲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迪奧，你也來探病啊？”
    迪奧抓住尤菲的手腕，拉著她往房間外麵走。
    “我一不看著你，你就惹禍了。”
    “你在走廊大喊大叫幹什麽？”
    “嚇得伯爵往文件上弄灑了墨水，三個仆人摔碎了東西，一個仆人摔傷了膝蓋，還有那條蠢狗也躲狗窩裏不敢出來了……”
    沒想到自己惹了那麽大的禍，尤菲縮著脖子，老老實實跟著迪奧走。
    迪奧腳步頓了頓，忽地鬆開尤菲的手腕，改成摟住她的腰。
    尤菲早就習慣了跟迪奧貼貼，下意識窩進了他懷裏。
    迪奧扭頭向後麵投出一個挑釁的眼神，隨後抱著尤菲，走出jojo的房間，“砰”地摔上了門。
    迪奧昂著頭，帶尤菲回了自己的臥室。
    一進房間，迪奧就沒了剛才的熱情，手鬆開了尤菲的腰。
    迪奧斜了尤菲一眼，清冽的嗓音有些不耐煩：“媽媽說你下午一直跑來跑去，你又發什麽瘋？”
    一說到這個尤菲就來氣。
    尤菲很想直接問迪奧，可是她沒有一點證據……
    尤菲跺了跺腳，跑出房間，把樓梯和丹尼再檢查了一遍。
    直到夜幕降臨，媽媽喊吃飯了，尤菲也沒發現可疑的地方。
    晚飯有好吃的海鮮炒飯，但是尤菲心裏有事，吃得沒滋沒味的。
    jojo也下來吃飯了，看著精神好了不少。
    尤菲的注意力都在“樓梯謎團”上，沒怎麽跟jojo聊天，隻是關心了一下他的傷。
    吃完飯，jojo被醫生帶去檢查上藥了，媽媽和伯爵也過去陪同。
    尤菲和迪奧沒事幹，一起回去了迪奧的臥室。
    進了門，迪奧走去書桌前，坐下看書。
    唇紅齒白的美少年拿著書，懶散地靠在椅背上。
    在朦朧的燭光下，透出股油畫般的美感。
    尤菲隨手關上了門，懶得鎖。
    她大步上前，搶走迪奧手裏的書。
    “jojo摔倒的事是不是你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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