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奧箭步上前，抱住尤菲：“醒醒！你哪裏不舒服？！”
    jojo滿臉擔憂，也跑到了尤菲身旁。
    尤菲臉色發白，聲音又細又沙：“頭疼，肚子疼，好暈，想吐……”
    “我給你看下傷口。”迪奧小心地放下尤菲，嗓音輕柔。
    jojo迅速脫掉身上的西裝外套，鋪到髒兮兮的泥地上。
    迪奧很煩jojo老是這樣獻殷勤，但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迪奧把尤菲放到了jojo的外套上，檢查傷口。
    小少爺受傷都是家庭醫生給看的，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隻能無措地待在旁邊呼喊尤菲的名字，確保她沒有睡過去。
    尤菲小小聲地應著。
    天空越來越陰沉，跟快天黑似的，哪怕眼睛適應了，也看不太清。
    迪奧扒開尤菲的頭發，彎腰湊得極近，靠嗅覺和觸覺把腦袋檢查了一遍。
    有一個地方被磕破了，血染得附近的頭發濕漉漉的。
    但骨頭的形狀沒有異常，血也漸漸止住了，似乎不是很嚴重。
    尤菲的頭暈想吐應該是這個傷導致的。
    迪奧從衣服上撕下一條布條，包到尤菲的腦袋上，暫時止血。
    現在的裙子沒有拉鏈，全用的紐扣。
    貴族的裙子異常精致，紐扣都是貝母、珍珠之類漂亮珍貴的材料，又小又滑，解起來很耗時間。
    尤菲腹部的傷勢不明，沒有時間耽擱了。
    迪奧從那堆血淋淋的熊頭碎塊裏撿回了備用的小刀。
    他拿著小刀，割開尤菲的連衣裙。
    迪奧邊割，邊用極冷的聲音警告：“jojo，閉上眼睛。”
    “好。”jojo馬上閉上了眼睛。
    哪怕是為了治療，女孩子的身體被別的男人看過，對名聲會是致命的打擊。
    可情況緊急，迪奧沒有時間讓jojo走開了，隻能讓他閉著眼睛湊合。
    迪奧無比慶幸，jojo跟他的父親一樣，是個善良又愚蠢的家夥。
    迪奧割開了連衣裙，露出裏麵的束腰。
    束腰的鋼骨凹了進去，應該是剛剛被黑熊拍的。
    哪怕是鋼鐵，也承受不住黑熊的怪力。
    那被黑熊直接擊中的尤菲，會怎麽樣？
    迪奧手心冒汗，輕輕抬起尤菲的身體，劃斷束腰背後的絲帶，將束腰脫了下來。
    裏麵是襯裙和打底的裙子。
    迪奧沒有一個個脫，全用小刀劃開了。
    少女的腰部失去了鋼骨和布料的束縛，恢複了正常的形狀。
    迪奧小心地檢查了一番。
    上麵隻有幾塊淤青，摸起來沒什麽問題。
    可是。
    迪奧聞見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這明顯不是淤青導致的。
    閉著眼睛的jojo仍在呼喚尤菲的名字。
    尤菲從一開始的全部回應，變成偶爾應兩聲，聲音也越來越小。
    迪奧狠狠掐了掐尤菲的胳膊：“你在出血！除了頭和肚子，還有哪裏疼？！”
    尤菲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
    迪奧又問了幾次，尤菲隻會回一個“嗯”。
    迪奧咬咬牙，命令道：“jojo，你也過來找。”
    “好！”jojo睜開眼睛，急忙跟迪奧一起找了起來。
    很快，他們發現了出血的地方——
    尤菲的兩腿之間。
    迪奧隻剪開了裙子的腹部部位，下方是襯裙，蓬鬆厚實，不僅把血吸走了，還完美擋住了出血的位置。
    所以才那麽難找。
    兩個男孩不熟悉異性的身體，加上環境很黑，他們怎麽也找不到具體出血的地方是哪裏。
    “怎麽辦？”jojo聲音哽咽，“尤菲是不是內髒破了，所以血從洞裏流了出來……”
    內髒破裂。
    以目前的醫療手段是無法治療的，病人會迅速地、痛苦地死去。
    迪奧感覺腦袋似乎被什麽猛撞了一下，嗡嗡作響。
    迪奧抱起尤菲，聲音發顫。
    “別睡！我帶你去醫院！”
    “唔……”尤菲忽地抱住迪奧的脖子，艱難地直起身，親了親他下巴。
    那是一個冰涼柔軟的吻。
    隻觸碰了一下，便立馬離開了。
    尤菲軟軟地倒了回去，癱在迪奧懷裏。
    “喂！”迪奧瞳孔驟縮，使勁捏尤菲的臉。
    尤菲沒動，也沒回話。
    仿佛剛才的吻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迪奧眼眶泛紅，抱好懷裏的少女，大步向山下跑去。
    jojo抓起剛剛迪奧用過的小刀，衝去前麵，砍去擋路的藤蔓和荊棘。
    兩個本不對付的男孩默默配合著，在黑漆漆的山裏飛速前進。
    他們被黑熊追趕，早已迷失了方向，唯一的辦法就是順著斜坡向下。
    他們不知道這個方向是否能順利到達山腳，也不知道山腳離醫院有多遠。
    隻能拚命加快腳步。
    轟隆——
    雨終於下了起來。
    大雨傾盆，狂風呼嘯，樹林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耳邊全是嘩啦啦的水聲。
    兩個男孩看不清東西，地麵還又濕又滑，不得不放慢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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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雨水澆遍全身，哪怕夏天氣溫高，也冷得不行。
    兩個男孩脫下上衣，全部蓋到了尤菲身上。
    尤菲已經很久沒說過話了，安靜得像睡著了一樣。
    就在這時。
    在雨水的衝刷下，被黑熊撞得歪歪扭扭的大樹晃了晃，向樹下的兩個男孩倒去。
    周圍太黑了，他們隻感覺到似乎有什麽巨大的東西壓了過來。
    迪奧瞳孔驟縮，將懷裏的尤菲扔給前麵的jojo。
    jojo下意識接住了尤菲。
    砰！
    大樹倒下了，泥水飛濺，噴了jojo一身。
    jojo愣了愣，把尤菲放到地上，跑回去找迪奧。
    很快，他找到了迪奧。
    迪奧倒在地上，左腿被壓在了一棵柱子粗的大樹下。
    透過偶然劃過的閃電，jojo瞧見了迪奧蒼白的臉龐和樹下滲出的鮮血。
    “堅持住！”jojo蹲下身，雙手托著大樹，試圖將它抬起來，卻怎麽也抬不動。
    迪奧啞聲道：“抬不動的。你先帶尤菲去醫院，然後找人過來。”
    “迪奧……”jojo睜大眼睛，淚水順著臉頰流下。
    他們根本不知道這裏是哪裏。
    哪怕下山之後立刻帶人上來，想找到迪奧的位置也很費時間。
    雨太大了，淋得人又濕又冷，像冬天一樣，jojo不禁打了個哆嗦。
    那麽冷，而且山裏還不知道有沒有別的野獸……
    jojo有種非常不妙的預感。
    迪奧的視線沒在jojo身上，正定定地看著尤菲。
    他該道歉的。
    可尤菲好像已經聽不到了。
    臉上濕漉漉的，迪奧不清楚那是什麽，可能是雨水吧。
    “去吧。”
    迪奧的嗓音如平時一般平靜，仿佛被壓在樹下的人不是他。
    “不！”
    jojo抱住樹幹，咬緊牙關，使勁向上抬。
    “迪奧，你是我的家人。我不會把你留在這裏的！”
    jojo渾身肌肉隆起，把全身的力氣灌注到雙臂上。
    嘎吱嘎吱……
    那粗壯的大樹竟緩緩被jojo抬了起來。
    “快！”
    閃電的光亮下，jojo舉著大樹，臉因用力脹得通紅，甚至有幾條毛細血管破裂形成的血絲。
    他藍色的眼睛正看著迪奧。
    裏麵是純粹炙熱的關切。
    像天空正午的太陽。
    “蠢jojo……”迪奧罵了一聲，用雙手和完好的右腿從樹幹底下爬了出來。
    砰！
    jojo脫力似地放下樹幹，撐著膝蓋喘息：“能站起來嗎？”
    迪奧雙手撐地，用右腿借力，艱難地站了起來。
    他嚐試著走了兩步，左腿不停傳來鑽心的痛，每一步都走得異常緩慢。
    jojo背過身，半蹲到迪奧身前：“抱住我的脖子，我背你下去。”
    “什麽？！”迪奧的聲音有些破音。
    jojo溫聲道：“尤菲的傷不能搖晃，我得雙手抱著她，隻能在後麵背你了。”
    迪奧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但還是摟住了jojo的脖子。
    jojo把外套撕成幾條布條，從迪奧的嘎吱窩繞到自己的胳膊，捆了幾圈，隨後在胸膛打了個結。
    以一種類似背小孩的方式，把迪奧固定在了自己身上。
    迪奧的表情更扭曲了。
    jojo輕輕托住尤菲的背和腿彎，用公主抱的姿勢抱起了她。
    jojo背一個，抱一個，在迪奧的指引下，迅速又平穩地向山下趕去。
    走了十多分鍾，jojo忽然聽見了熟悉的犬吠聲。
    “汪汪汪！”毛發濕透的丹尼衝到jojo腳下，狂搖尾巴。
    “你們沒事吧？！”
    艾莉娜提著燈，破開灰蒙蒙的雨幕，來到jojo三人跟前。
    “我聽說山裏有奇怪的東西，就過來找你們了。路上遇到了丹尼，它一直咬著我的裙子給我指路。”
    jojo眼睛發亮，聲音激動得破音了。
    “艾莉娜你是醫生的女兒吧？會不會看病？尤菲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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