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負責采購實驗室器材的吸血鬼吃了回扣，桌子的質量不太好，沒多久就塌了…………
    尤菲軟綿綿地癱在卡茲懷裏，掛著汗珠的皮膚泛著豔麗的紅，小手無力地撐著實驗室冰涼的地板。
    “卡茲、卡茲、卡茲、卡茲……”
    她胡亂地喚著卡茲的名字，試圖喚起他對小動物的憐憫。
    那甜美的嗓音發著抖，顯得更甜了。
    束縛著尤菲的血管扭動起來，將尤菲翻了個麵。
    被明亮的燈光刺激，尤菲渙散的瞳孔收縮，對上了卡茲的眼睛。
    那雙總是冰冷的紅眸變了個樣，翻湧著某種滾燙、狂暴的東西，像紅寶石融化成了岩漿。
    與那種看心愛的實驗品的眼神很像，但又有點不同。
    卡茲開口了，語氣依舊是平靜的，但多了一抹沙啞和喘息。
    “我還沒弄清楚你吸收能量的方式，再來一次。”
    “不要，不要，我難受……”尤菲拍打著卡茲胸口，想要將他推開，但卡茲紋絲不動。
    卡茲的目光掃過尤菲發白的臉和噙著淚的黑眸，沉默片刻，忽然起身，密密麻麻的血管上揚，把尤菲放到手術台上。
    血管整齊地從尤菲身上退去了。
    夜之一族的服飾在各種方麵都十分方便。
    尤菲仍穿著卡茲給她做的抹胸和短裙，但白嫩的肌膚多了許多紅痕和吸血咬的洞，衣服也亂糟糟的，顯得很是可憐。
    卡茲拿起旁邊已經涼掉的奶茶，用波紋熱了一下。
    卡茲把奶茶端到尤菲嘴邊：“喝。”
    尤菲一動不動，躺在手術台上，急促地喘息著，沒有用波紋來恢複體力，似乎已經累到連波紋都用不出來了，更別提坐起來喝東西了。
    卡茲手上長出一條圓形的白色空心管子。
    哢嚓。
    管子剛長到十多厘米長，就自己從卡茲的手掌上斷開了。
    卡茲把管子插進裝奶茶的大杯子裏，再次把杯子放到尤菲嘴邊，管子上方的口子正好碰著尤菲的唇。
    卡茲另一隻手握住尤菲的手掌，往裏輸入柔和的波紋。
    卡茲柔聲道：“喝吧，補充點能量會舒服一些。”
    從柱之男身體裏長出的白色管子……
    不管怎麽想，其原料都十分可疑。
    尤菲又累又暈，後頸還燙得快焦掉了，已經顧不得這些了。
    她張嘴含住這個奇怪的吸管，慢吞吞地喝著奶茶。
    溫暖的波紋和奶茶一起湧入體內，尤菲累得發抖的身體終於好了一點，暈暈乎乎的腦子也恢複了思考能力。
    尤菲心中淚流滿麵。
    誰說人外好的，這一點都不好！
    尤菲吃到教訓了，恨不得回去把以前那個膽大包天的自己揍一頓。
    有些氣運之子是不能惹的。
    以後要找，還是找人類吧……
    尤菲偷偷瞄了卡茲一眼。
    他那一向柔順整潔的長卷發有些亂，隨意地搭在肩膀上，也許是燈光的緣故，冷峻的臉龐柔和了許多，甚至會給人一種溫柔的感覺。
    像要吃飽了的、暫時收起了爪牙的獅子。
    卡茲捕捉到尤菲偷看的視線，捏了捏她擦傷剛好的小手：“好點了嗎？”
    卡茲的波紋很厲害，尤菲的身體已經恢複了，但還是沒有什麽精神。
    她懶洋洋地“嗯”了一聲，慢吞吞地喝著奶茶。
    卡茲一手給尤菲端著杯子，一手撫上她鼓鼓的肚子：“夜之一族有吸收的能力，可以直接吃掉，但老鼠沒有，難受是正常。”
    尤菲僵了一下，臉刷地紅了。
    卡茲輕輕撫摸著那因為拉扯而緊繃的皮膚，猶豫了一下，問道：“我給你清理掉吧？”
    尤菲眼睛一亮，剛要答應，但又想到了以前的事情，遲疑地試探：“你要怎麽清理？”
    卡茲歪了歪頭，似乎不明白尤菲為什麽要這麽問：“用同化能力把手伸進去吸收掉。”
    尤菲臉更紅了，用小小的聲音回答：“不用了……”
    卡茲沒有追問尤菲為什麽不願意，放在她腹部的手放出波紋，用波紋的療愈效果減緩不適。
    但這並不是傷口，波紋不怎麽能起效。
    尤菲撐著床坐起來，身體輕輕地晃了晃。
    卡茲伸出手，大掌握住尤菲纖細的胳膊，扶她起來。
    尤菲迷迷糊糊地順著卡茲的力道起到一半，才意識到是誰扶著她，鼠耳猛地抖了抖，“吱”了一聲往後躲。
    卡茲穩穩抓著尤菲的胳膊不讓她逃脫，眉心微蹙：“你為什麽這麽怕我？”
    尤菲渾身僵硬，睜著圓溜溜的眼睛，裏麵滿是驚恐和茫然，分明在說“我為什麽會不怕你？”。
    卡茲的眉皺得更緊了。
    他知道自己的氣場很嚇人，尤其是對這種直覺靈敏的動物，但印記已經形成那麽久了，還做了很多親密的事情，尤菲還是這種反應就有些奇怪……
    卡茲鬆開尤菲的手臂，放軟聲音：“從你見到我們第一麵開始，你就對我們有敵意。為什麽？”
    卡茲的表情和語氣都十分柔和，透出一種安全的、能夠接近的感覺，仿佛他和尤菲是多年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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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菲縮了縮脖子，不太想回答，但卡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明顯沒法敷衍了事。
    尤菲猶豫了一陣，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因為你是人類的敵人啊，我肯定會對你有敵意。”
    卡茲眼睛微眯：“為什麽？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可沒打算對你動手，戰鬥是因為你們一直跑過來攻擊才開始的。”
    尤菲：“你們對那些士兵動手了啊，到處都是幹癟的人皮，好嚇人。”
    卡茲：“不對，你不會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路人就對我們產生這麽長久的敵意……你是不是誤會了些什麽？”
    誤會了什麽？
    尤菲呆呆地眨了眨眼，沒能理解卡茲的意思。
    卡茲卻像明白了什麽一般，繼續追問了下去。
    他主動往後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給尤菲一些能感到安全感的空間。
    “說吧，你為什麽要那麽執著於殺死我們？把原因都說出來。”
    當著當事人的麵說為什麽要殺他？
    尤菲第一次聽見這種要求，人都傻了。
    卡茲靠在牆上，仔細地打量著尤菲：“距離這次你配合實驗的時間結束，還有三個小時，雖然有些趕……但如果你不願意聊天，我們還能再做一次。”
    卡茲在“做”字上加重了語氣。
    尤菲被嚇到了，急忙結結巴巴地解釋：“因為你們會吃人，就很嚇人啊。還有你們老是殺波紋戰士，這不明顯是敵人嗎？還有，還有，你們想統治世界，我也是有家人、朋友的呀，我很擔心他們的安全……”
    尤菲說完，小心翼翼地偷瞄卡茲，生怕他不滿意自己的解釋，又要再來一次。
    卡茲皺了皺眉。
    “我們殺波紋戰士是因為他們老是過來騷擾我們，還占著艾哲紅石不給。”
    “如果他們能老實一點，我們也懶得動手。”
    “至於統治世界……”
    卡茲輕輕歎了口氣。
    “小笨鼠，我們可從沒想過要統治世界，你從哪裏聽來的？”
    尤菲扁扁嘴：“你們想要艾哲紅石來變成無敵的究極生物，不就是為了統治世界嗎？”
    卡茲毫不猶豫地否認：“不是。”
    尤菲呆住了：“啊？可、可是你們不是要變無敵嗎？”
    卡茲唇角微勾，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不是誰都會對你們那低級的、無聊的文明感興趣。”
    卡茲頓了頓，似乎是怕尤菲聽不懂，貼心地解釋。
    “如果你在路上看見了一個蟻穴，對那個漂亮、精致的巢穴感到了好奇。”
    “接下來，你會怎麽做？”
    “你會費盡心思成為螞蟻國王，去統治這群螞蟻嗎？”
    尤菲迷茫地搖頭：“不會，誰想成為螞蟻國王啊……”
    卡茲輕聲笑了笑。
    “對我們來說也是一樣的，統治人類就像成為螞蟻國王一樣無聊。”
    “你不用擔心你的親朋好友會在我們可怕的統治下遭遇不幸。”
    “倒不如說，如果他們能安安分分地別惹事，就算沒有停戰協議，我們看在你的麵子上，也會特意避開不吃他們。”
    尤菲捏著手指，奇怪地問道：“那你們又是為了什麽想要艾哲紅石？”
    卡茲緩步向尤菲走去：“這個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我們隻是想克服陽光而已。”
    這個目的意外地單純。
    與尤菲所想的那種“成為大魔王統治世界”完全不同。
    尤菲坐在手術台上，還是在捏著手指糾結。
    卡茲坐到尤菲身旁：“想要聽聽嗎？我們以前的故事。”
    卡茲靠得太近，尤菲有些不自在。
    她渾身的肌肉緊繃了起來，但還是沒有挪開，僵硬地點了點頭。
    卡茲緩緩開口，用他那低沉且富有磁性的聲音講述了一個發生在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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