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數:4892 加入書籤
陸遠抬腿走了兩步,似想起什麽,又倒退了回來。
掏了掏褲兜,拿出一個小紙包遞給高巍山。
“這是我媳婦給你帶的藥粉。我媳婦很大方,說這藥粉直接送你了。”
高巍山看著隻有手掌心四分之一大小的一個小紙包,嘴角抽了抽。
“你媳婦是真大方。”
如獲至寶地將藥包收了起來。
陸遠再次回衛生院的時候,派出所的宋明浩和韓文釗也一起來了。
兩名公安是過來了解情況的。
陸遠對他們也說了自己的懷疑,兩人也覺得是凶手趁機下黑手的可能性最大。
在病房檢查了一番,又去詢問醫護人員有沒有見到什麽可疑人員。
大家都表示沒有。最後一無所獲。
宋明浩說,“抱歉,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派出所人員緊張,見你們這邊有人看護,便沒派人來守著,這是我們的疏忽。”
兩名公安都有點愧疚。
他們人手確實安排不過來,但現在受害人再次被加害也是事實,他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陸遠知道他們的為難,見他們身為公安一點架子都沒有,還主動攬責,說話便也很客氣,態度也很好。
“宋公安,韓公安,這怎麽能怪你們?要怪就怪凶手太狡猾也太膽大,眾目睽睽之下還敢使壞。”
他越這樣說,兩名公安就越自責。
韓文釗道,“感謝你們能理解,今晚我會在這裏守著。”
宋明浩也保證,“以後都會安排人在這邊守著,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陸遠見兩人神色疲憊,眼底的烏青很重,顯然有些日子沒休息好了。
想了想他說,“今晚我們這裏有兩個人守著,韓公安可以不用留下。再說凶手今天才動了手,知道劉大爺這種情況,晚上肯定不會輕舉妄動。”
宋明浩和韓文釗一聽,覺得有道理。
“那行,明天我們再安排人手過來。”
送走兩名公安,賀勝樺跟陸遠商量晚上守夜的事。
“咱倆輪著來,你是守上半夜還是下半夜?”
病房裏一共五張病床,其他四張病床都是空著。
陸遠已經躺在了一張空病床上,聞言詫異反問。
“為啥輪著來?今晚不是輪到你守,明天白天才輪到我嗎?”
話落雙臂枕著頭,閉上了眼睛睡覺。
賀勝樺一愣,剛才是誰說晚上是兩個人守著?
他這是守著嗎?是來睡覺的吧!
人家似乎大概說得也沒錯,但不知怎滴,就是怪不舒服的。
心裏冷哼一聲,搬了個凳子坐在了劉大爺的病床前,坐得板板正正。
陸遠睜開半隻眼偷瞄了一眼,見狀,偷笑一聲,安心地再次閉眼,很快入睡。
一夜無夢。
陸遠醒來的時候外麵天色漸亮。
神清氣爽地伸了個懶腰,看見賀勝樺還跟昨晚一樣坐在病床前。
不禁問道,“賀知青,你不會一個晚上姿勢都沒換過吧?”
賀勝樺悠悠地轉過身,嚇了陸遠一跳。
“我靠,就一個晚上咋變成這樣了?”
一對黑沉的熊貓眼看著就跟鬼一樣。
“你終於醒了。”語氣十分幽怨。
昨晚他是一秒都不敢閉眼,生怕再出什麽意外。一直強撐著精神。
可這家夥睡得居然比豬還香。
完全不講革命道義。
陸遠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幽怨,懶得理會,他是一點都不心虛。
“你是先在衛生院睡一覺,還是現在就回村?”
賀勝樺想了想,說道,“我先在這裏睡一覺。”
一來確實很困。二來真要有個什麽事需要人搭把手,他在這裏也方便。
“行,那你幹脆再等會兒,我出去一趟。”
賀勝樺兩隻大黑眼一瞪,正要說什麽,陸遠又開了口。
“好餓,我先去弄點吃的,你也吃飽了再睡。”
賀勝樺將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陸遠問,“你有糧票嗎?”
他手裏就隻有錢,沒有票。
賀勝樺微微點點頭,從兜裏掏出了兩張半斤糧票,遞了過來。
連帶著還有五毛錢。
陸遠沒借錢,隻抽走了兩張糧票。
“我手裏有錢。這糧票回頭讓大隊長還你。”
他去了國營飯店,買了六個大饅頭,每人三個。
糧票也就用了一張。
至於喝的,病房的暖水壺有開水。
賀勝樺收好還回來的糧票,隻吃了一個饅頭。
明顯沒吃飽,但也不打算吃了。
將剩下的兩個饅頭用油紙包重新包好,揣進了兩個褲兜裏,一邊一個。
陸遠見怪不怪。
大家都沒有吃早餐的習慣,能吃一個白麵饅頭就不錯了。
剩下的兩個估計要留著中午當午飯吃。
可他沒這種覺悟,三個小碗大的饅頭全被他就著白開水幹完了。
賀勝樺看得眼皮直抽。
村裏人都說他好吃懶做,真是一點都不假。
早上一次就能幹掉三個大饅頭,吃東西一點節製都沒有,還從來不下地掙工分,這誰能養得起?
想到溫沫雪那麽好的姑娘,以後還要養這麽個大胃王,被這個人拖累。心底就莫名竄出一股火氣。
想開口讓對方少吃點,以後有好東西多想著媳婦。
還有一個大男人得有男人的樣子,至少要下地掙工分養家糊口才行。
可轉念一想,自己又沒立場說這些話。
最後憋著一口悶氣,背對著陸遠躺在空著的病床上。
也不知道是氣陸遠沒擔當,還是氣自己沒用。
再次醒來,是被說話聲吵醒的。
大隊長來了。
“劉大爺情況如何?毛豆說傷情加重了。”
陸遠回,“嗯,高醫生說劉大爺這輩子可能都醒不過來了。”
說這話的時候,陸遠盯著孫常勝,不放過他的任何表情。
果然,當聽見人可能永遠醒不過來的時候,那微微上揚又強行立馬壓下去的細微表情,還是被陸遠給捕捉到了。
他眼神眯了眯,問道,“大隊長叔,人都這樣了,我們還要在這裏守著嗎?”
“守,必須守。”
孫常勝義正辭嚴。
“隻要有一絲醒過來的希望,我們都要將人放到衛生院讓醫生救治。”
陸遠苦著臉,“可是醫生都說了,劉大爺不可能醒過來了。”
說著懶洋洋地打個哈欠。
“還有,我們這樣日夜守著比幹農活還累,今早的飯錢都是我和賀知青自己掏的腰包。這可不是人幹的事。”
孫常勝看著精神飽滿的人,心裏腹誹,完全看不出哪裏累了。
再說,這人下地幹過農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