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蕾芷這邊謹言慎行，唯恐被抓到錯處。
    周成煌先是看了幾日賬，三個銅板、十個銅板的小錢，傻子都算的清。
    家中有的就是采買的管事、賣身的奴才，有什麽不放心的。
    再不濟，幾個銅板的小事而已，有什麽好過問的。
    婦人果真是腦子不好，就愛給自己找事。
    周成煌被下人一趟一趟找煩了後，果斷行使了自己的權力，不超過五十文錢的事，直接找管事支錢，不必找他寫條子審核。
    這條例下發後，他的院子果然清靜了許多。
    尤其是在得知，李蕾芷挑燈夜戰，親手寫下訪客請帖時，對著李蕾芷的院子不屑一笑。
    給李蕾芷安了一個傻子的外號。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離一個月的審核還差十天時，管家滿頭大汗的來找周成煌。
    “什麽？你找我要錢？你才是管家好不好。”周成煌放下魚竿。
    “可是大少爺…這個月的支出已經用完了。不僅一分沒剩，連下個月的都透支了一半。
    明日就是上巳節了，我連一兩銀子都拿不出來。”
    “你沒錢找我要什麽，我隻管采買，這錢的事，你該找我母親要才對。”
    管家擦了擦汗：“就是因為采買的花銷數額巨大，是您管著，我不找你找誰呀。”
    “才買的數額有多巨大，不過就是幾文錢的開銷，這個月吃穿用度與上個月沒什麽不同。就算超一些，本公子墊上就算了。”周成煌不在意的說道。
    管家鬆了口氣：“隻要少爺年補上差額，讓上巳節順順利利的過去便好。”
    周成煌隨意取一下腰間荷包，翻找著身上的碎銀子，語氣平淡的說道：“說吧，欠多少。”
    “白銀二百兩。”
    “你說什麽？！”周成煌懵了。“我一個月的月錢才十兩銀子。
    這府中上下一個月竟然花了二百兩白銀。”
    管家尷尬一笑：“若按平常月份，普通的吃喝采買一個月五十兩還有剩餘。
    這二百兩是您說，不超過五十文隨意支取的這幾日剛支走的。
    本來賬上還有二百多兩的富餘，如今我這管家手中空空，明日上巳節采買的東西沒有錢付賬，隻怕隻能吃西北風了。
    我若是直接向大夫人要錢，您這次與少夫人的比試……”
    “這還沒到月底，這幫刁奴竟然能支走二百多兩？你去將這些銀子要回來。”
    管家幹幹一笑：“這取銀子可是您同意的，大食堂和各處的小食堂、園丁、馬夫、各夫人的丫鬟。
    光脂粉就一百多筆，青菜五百多筆。
    這些都要不回來的。”
    周成煌啪一聲，將荷包扔在地上：“全是一群刁奴，他們報假賬你也不管嗎？”
    “我隻是個管家，再說是少爺您直接管理采買，我也曾拿著賬簿找過你幾回，您都把我打發了。
    這話是您說的，錢，隻能您來補了。”
    “二百兩，我哪裏拿得出來。”
    管家看出來大少爺是想賴賬，若是平時三五兩也就算了，如此大的數額，若是不填上，自己的管家之位也不保，利益麵前，哪還有什麽尊卑上下，親疏遠近。
    “既然大少爺沒錢，那我就抱著賬冊去找老太君了。
    畢竟上巳節出外郊遊和宴飲可是大事。”
    周成煌一把拉住管家：“你等著。”
    說罷轉身回到內屋，找出自己多年攢的銀子，依依不舍的拿給了管家。
    管家笑著接過，說道：“您記得把後十天的二百兩提前準備出來。”
    周成煌怒了：“還有二百兩？”
    “這不是還有十日嘛。”
    周成煌大喊：“之前我說的作廢，一個銅板都要來找本公子拿條子。”
    管家笑著點頭退下。
    上巳節大家都玩的開心，隻有圈在府中的周成煌，夜裏還在補之前缺下的條子，畢竟對賬在即，二百兩他填了，卻不能讓賬目上看出來。
    之後的幾天，雞蛋、針線、筐…
    一文、五文、十文…
    占據了周成煌的整個生活，閉著眼睛睡覺都是在寫條子。
    到了對賬的日子，大夫人看了一眼比平時厚好幾倍的賬冊，也是一驚。
    青古：“蕾芷的上巳節宴席辦的不錯，賓客交口稱讚，老大家你有了這麽一個得力的助手，也能輕鬆不少。最主要像極了大夫人年輕時候，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帶出去有麵子，管家還是一把好手。
    老大家，這些年辛苦了。”
    青古幾句糖衣炮彈，讓大夫人眼眶都紅了。
    青古心想：我誇了你，日後罵你兒子時候，你可不能哭了。
    蕾芷也是八麵玲瓏，將婆婆哄的一愣一愣的。
    青古又拿起賬本看。
    翻了幾頁，納悶說道：“管家，你也老糊塗了？怎麽拿來了一個季度的賬冊。”
    管家小心回答：“老太君，這就是上個月的賬冊，上個月恰巧開銷有些多。”
    青古輕哼一聲：“你這個有些用的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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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各房開銷被嚴格管製，這個月直接抓住機會大換新，嚐到甜頭，自然想著在占便宜。
    二夫人：“我看成煌這采買的活兒做的不錯。”
    三夫人差點沒笑出聲，強壓住笑意：“依媳婦看，老太君您這一個月時間太短，一年正好。”
    “對對對，春夏秋冬，個個節日，都要試一遍才對。”
    各房紛紛要求讓周成煌再幹一年。
    青古看著周成煌那苦瓜臉，笑著說道：“之前覺的成煌眼高手低，定是虧錢的料。
    沒想到是個能花小錢辦大事的。
    不錯不錯。”
    周成煌聽到老太君誇他，揚起了頭。
    管家：十幾日虧二百兩，一年能虧一座金山。我還是早作打算，趁機多貪些，為以後做準備。
    李蕾芷自然也知道周成煌貼了自己的私房錢，嘴角扯出一抹譏笑，又想到這個家夥是自己的丈夫，一抹愁苦又湧上心頭。
    大夫人有些擔憂…“成兒他總管理後宅瑣事，是否有些大材小用。”
    青古：不愧是親媽，濾鏡夠厚。等你嫁妝都給你兒子填了虧空，就知道我的良苦用心了。
    青古：“不掃一屋何以掃天下。
    今日起來成煌管理一年采買，管家將一年開銷都給成煌，讓他自己管理。
    雖然府門可以出，但是每五日可出去一日。
    蕾芷也做的不錯，這副珍珠頭麵給你，再給你一百兩貼己錢。
    自己沒事多出去轉轉，買些小玩意。”
    “謝老太君。”
    “錢不是白給的，大夫人身子硬朗，管家暫時也不需要你，我也老了，這裏有幾間鋪麵沒精力打理。
    辛苦孫媳婦拋頭露麵幫我管管。”
    李蕾芷行禮。
    出了門後，周成煌總覺得李蕾芷才是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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