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女孩子就像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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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子就像巧克力」
    「女孩子就像巧克力。」
    「冷卻凝固以後,可以變成任何形狀。」
    「雖然會根據當時的需要而展現出不同的姿態,但終究自己本身的味道還是依然如故。」
    真澄忘記自己是從哪本書看到這段話。
    營業結束後的咖啡店,空氣裏彌漫甘甜的香味,搔弄著喉嚨深處。
    真澄本能地感覺喉腔有點不舒服,也不知道女生們是怎麽忍受的。
    他指的是正近距離和巧克力打交道的麻美和澪。
    身著圍裙,頭發用三角巾固定住,兩個人的麵前都擺著一隻調理碗,正在攪拌著什麽。
    “你們這是在……?”
    “哼哼~”麻美得意地翹起唇角,“本小姐正在施展才能。”
    “你擁有什麽樣的才能?”
    “看不出來嗎?”
    真澄把注意力放在麻美的動作上,不就隻是單純把巧克力融化,再把它重新凝固而已嗎?
    “……看得出來肯定不是這個。”
    話音剛落,麻美頓時像炸毛的貓咪一樣扭過頭,惡狠狠地瞪視他。
    “真澄君,你很失禮耶,人家現在可是為了你才這麽做。”
    “為了我?”真澄表情古怪:“你難道是在做情人節的巧克力?”
    “當然!畢竟除了餅幹外,小凜音是不會允許我製作的其他點心在咖啡店流通的。”
    可以的話,我也想拒絕。
    真澄看著桌子上造型七扭八歪的巧克力心想。
    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麻美“咯咯”地笑出了聲,她伸出修長的手臂,惡作劇般胡亂地揉著真澄的頭。
    “安心吧,我好歹也是繁星咖啡店的甜品師,為客人呈上最完美的成品的行業基本守則還是會遵守的。”
    “……是嗎。我都忘記你還有一個甜品師的設定了,雖然是隻會烤餅幹的甜品師。”
    “唔……怎麽感覺聽起來怪怪的。”
    麻美顰著眉毛,想了想,說:“真澄君,拜托請用「會烤餅幹的漫畫家」來稱呼我。”
    “這兩者有什麽區別嗎?”
    “區別可大了!後者聽起來就是一個在本職工作之餘,還有精力陶冶情操,同時女子力滿滿的熱愛生活的人嘛。”
    “噫,莫非每一個「會烤餅幹的漫畫家」都是像你一樣那麽愛慕虛榮的人嗎。”
    真澄若有所思地說出這句話,惹來麻美小姐一腳死死地踩在了他的拖鞋上。
    “嗚!嘶……哈……”
    她像是要將說壞話的真澄碾碎一般,足跟來回研磨。
    “嗬嗬~真澄的嘴巴張得好大呢!是想要我喂食play嗎?”
    澪麵露柔和的笑意,朝這邊靠近。
    “真澄,來,請享用。”
    她用湯匙從調理碗裏舀起少許巧克力醬,遞向真澄。
    “誒……啊~”
    完全不知道那深褐色的黏稠醬汁裏麵都加入了什麽元素,就被不由分說地放進口中。
    黑巧克力和糖霜的混合口味在舌尖漾開,除此之外似乎還有植物類的芳香竄向鼻腔。
    “好吃嗎?”
    澪一臉期待地渴望著真澄的回答。
    “嗯,還不錯,就是糖分有點多了,澪做的是什麽口味?”
    “我打算做覆盆子鬆露巧克力,很適合細心裝點一番的那種。”她笑著回答。
    覆盆子!鬆露巧克力!?
    那不就是他昨晚夢到的那種嗎?
    難道夢境要入侵現實了嗎?
    “真澄君的臉色怎麽一下子變得這麽蒼白?我也沒有那麽用力吧?”麻美納罕道。
    “不,隻是想到了有點不愉快的回憶。”
    真澄心有餘悸道。
    “不愉快的回憶……”
    兩女聞言都微微低垂著頭,露出思索的表情。
    “啊!我知道了。”
    麻美突然仰起臉,日光燈的廉價光線將她原本被陰影覆蓋的臉蛋映亮,有如被點亮的燈泡。
    “真澄君一定是想起自己以前學生時代經曆的情人節,連友情巧克力都沒收到過的悲慘回憶了吧~”
    她唇角勾勒欠扁的甜美微笑,用手肘輕輕頂撞真澄。
    “哎呀~好像學生時代的班上是有這種人呢,因為是陰角,每年情人節隻能收到媽媽給的巧克力。”
    “你是在自我介紹嗎?”
    “囉嗦!我可是女生耶!是掌握主動權的一方,而且料理研究部的學姐們每天都會給我投喂點心,巧克力什麽的我早就吃膩了!再說情人節送巧克力隻不過是食品公司搞出來促銷的冰冷商業手段吧?更不要提曆史上的2月14日,可是充滿血與淚的一天耶,就在1879年的2月14日,小千愛的老家秘魯,同智利跟玻利維亞兩個國家爆發了南美太平洋戰爭,不知道有多少家庭因為失去頂梁柱而一蹶不振,終日以淚洗麵,而現在這些愚蠢無知的人卻在慶祝這麽血腥的日子!簡直就和世界大戰時的巴黎人一樣,明明前線的法國士兵還在環境惡劣的塹壕裏與德國士兵拉鋸,他們卻在後方歌舞升平。”
    不知道觸碰到了她哪片逆鱗,麻美小姐的臉頰因為怒氣而漲紅,滔滔不絕地發表長篇大論。
    “現在這些膚淺的男女有想到這些嗎?想到為了爭奪硝石礦而赴死的秘魯智利玻利維亞士兵嗎?想到凡爾登戰役裏吞噬士兵的炮彈,機槍,毒氣和火焰噴射器嗎?沒有,因為他們隻想到巧克力!”
    好可怕,原來情人節巧克力的背後是這麽沉重的東西嗎?
    真澄露出目瞪口呆的傻眼表情,但下一刻這些念頭又統統如巧克力醬裏的氣泡,被澪用湯匙攪滅。
    “……我大概聽明白了,這是一個收不到巧克力的陰角對情人節的殘念吧。”
    “不!”麻美糾正他:“是一位勇於揭破食品業界商業陰謀的小人物的宣言。”
    “情人節怎樣都好,不過你猜錯了,我在學生時代的情人節還是挺受歡迎的。”
    話說回來,這家夥居然能口沫橫飛,沒吃半顆螺絲地講完剛才那番話,她的舌頭究竟是何種構造啊。
    和梅雨時節的她相比,簡直有了天翻地覆的長進,若是再模仿GAGAGA文庫的小惡魔學妹的語氣,說不定可以勝過那位櫻小姐。
    “唉,畢竟真澄君是個帥哥嘛。”
    麻美意興闌珊地歎了一口氣,“估計高中一年級的情人節,就被我如古小姐邀請到了家裏,然後裝作不經意將巧克力醬灑到敞露的胸口,撒嬌對真澄君說「這是特地為真澄做的,至少能品嚐一下味道就好了……我想要你直接舔幹淨」……”
    “你這家夥,給我適可而止。”
    真澄咬牙切齒地叫停她今晚沒完沒了的長難句,旋即按住太陽穴,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既然這麽痛恨情人節,為什麽還要做巧克力?”
    “因為其他女生肯定都會送真澄君巧克力啊,如果到了白色情人節,就隻有我一個人沒收到真澄君的回禮,豈不是很可憐!”
    說到這,她又朝真澄投來銳利的目光。
    “真澄君!你一定要把我這二十四年來沒收到的份全都補回來才行!”
    “好好好,我會把3月14日那天堂吉訶德貨架上的雪吻巧克力全部掃空的。”
    麵對怨念滿滿的麻美,真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附和再說。
    這時,裹滿了巧克力醬的湯匙再次遞了過來。
    “來,真澄,再嚐嚐看這個口味。”澪甜美地微笑。
    “哦。”
    真澄乖乖張嘴後,這次隻感受到比剛才更濃的黑巧克力味和糖霜味道。
    “咦?這不是和剛才的一樣嗎?”
    “不一樣喔,這次我特別添加了一些風味的佐料。”
    她興高采烈地在胸前合掌說道,眼神像是小狗般閃閃發亮。
    “因為擔心這份風味破壞了巧克力的本味,所以想用糖霜掩蓋一下,真澄沒嚐出來真是太好了呢。”
    “不,完全不好吧。”真澄嘴角抽搐。
    “明明添加了進去,卻不想讓人嚐出味道,澪到底在裏麵加了什麽東西?”
    他背後直冒冷汗地問道。
    如果光是那個荒誕且真實的夢還好說,就在早上,澪可是若無其事地說出了——
    「畢竟真澄不是甘願受人擺布的性格嘛,要是想那樣,估計隻能給真澄下藥之後監禁了」
    這樣的發言耶。
    “這個就暫且當成是情人節的驚喜吧。”
    澪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
    “不,我還是希望澪現在就能告訴我。”真澄不放棄地追問。
    真澄走入社會後領悟到的第一個跟第二個道理,就是在拜托別人時勇於講第二遍,以及第二遍才死心。
    現在這個道理依舊在保佑著他。
    “……真拿真澄沒辦法啊。”
    澪搖搖頭,唇畔浮現寵溺的笑容。
    “那就小小透露一點好了,是「愛」哦。”
    “愛!”
    真澄像是受到很大衝擊一樣身子向後仰。
    “沒錯,是愛。”
    澪笑著點頭。
    “事先提醒一下澪。”真澄戰戰兢兢地開口:“愛也要尊重對方的意願喔。”
    「那是當然」「安心吧,真澄,我不會做傷害你的行為的」明明有一百種安慰真澄放下心來的台詞。
    但澪選擇了最誠實,最讓真澄坐立難安的一句。
    “隻要有愛的力量,都是小事一樁啦。”
    原來如此,愛好強。
    真澄像是枯萎了一般彎起背脊,又像是一條坦然得知了自己命運的斷脊之犬。
    “真澄?你沒事吧。”
    “沒,沒事。話說回來,凜音呢?”
    大概是被這個名字觸動了她的心弦,澪的雙眸犀利地眯成一條線。
    “……在院子的倉庫整理真澄今天買的東西。”
    “哦,我去看看她。”
    目送著真澄離開的澪,臉色一瞬間蒙上陰影,她什麽話也沒說,隻是更用力地攪拌手裏的調理碗。
    口中念念有詞:
    “是嗎……這個比例應該最合適吧……要是再添加一樣就說不定了……”
    ◇
    “好冷。”
    真澄縮著身子,像企鵝一樣搖搖晃晃地往前走。
    因為離開的太匆忙,連外套都忘記穿了。
    沿著建築物拐進院子裏的倉庫,果然看到倉庫的門敞著,繼承人小姐的背影在那裏忙碌。
    “你怎麽過來了?還穿得這麽單薄。”
    凜音見到瑟縮著身體的真澄,皺了皺眉,解下自己的圍巾圍在真澄的脖頸,又用力把圍巾拉起來,遮住半張臉。
    “把圍巾給我凜音怎麽辦?”
    圍巾的絨毛一紮一紮的,弄得臉上有些發癢。
    “穿得這麽單薄的人,沒資格質疑全副武裝的人。”
    凜音自然狀態下的語氣就跟冬夜的寒氣一樣冷。
    好嚴厲,莫非這個世界是研製出了極製服跟生命纖維的世界嗎?
    “突然來找我,是有什麽事要和我說?”凜音問。
    “不,也沒什麽……”
    真澄的招呼聽起來不太自然,像是勉強自己在配合她的感覺。凜音不明就裏地眯起眼,看著麵前有點心不在焉的男生。
    他好像沒什麽精神,發生什麽事了?
    她暗暗窺探他的反應,但真澄隻是一臉凝重地低著頭,動也不動,好像真的發生了什麽事。
    “有壓力?”
    “嗯……”真澄想了想,坦率道:“認真來說,壓力很大。”
    任誰得知了自己可能要被下藥監禁的命運,都會感到無比沉重的壓力吧。
    “是嗎,那……”
    凜音忽然張開雙手,一氣嗬成地完成了一切。
    真澄的鼻腔中傳來了黑色長發的香氣。繼承人小姐將自己的額頭靠在他的胸口,兩手抱住了他。
    耳邊傳來她依舊淡漠的聲線。
    “如何?壓力消除了嗎?”
    “誒?這是怎樣?”
    “聽說擁抱可以消去一半的壓力。”
    “還有這種說法啊。”
    真澄頭一次聽說,雖然身體暖和了起來,但他的壓力卻實打實地比擁抱前成倍增長了。
    高聳的群馬縣榛名山最高峰因為緊貼大阪平原,被壓平。
    “那剩下一半呢?”他好奇。
    “剩下一半……”
    凜音一邊窺探著他的表情,柔軟的唇瓣微微一顫,突然將臉湊近。
    真澄隻是眨眼表示疑惑的功夫,唇上感受到柔軟的觸感。
    那一瞬間的觸感猶如微風一般。
    被吻了。
    “咦?”
    仿佛蜻蜓點水般輕觸之後,兩人的嘴唇分開。
    繼承人唇瓣的溫度微微發涼,大概是外麵的緣故,很卻意外地很有她的風格。
    “另,另一半是這種啊。”
    真澄輕撫了一下嘴唇,覺得該處還殘留著凜音的溫度。
    “嗯,如果你還是沒有徹底消除的話,就隻能拿出最終兵器了。”
    手伸入他衣擺下方,體溫略低的凜音的指尖有些寒冷,有種像是被冰塊貼到一樣的感覺。
    慎重起見,真澄詢問道:
    “最終兵器……莫非是……不可能吧!?”
    每個跟凜音打過交道的人,恐怕都會毫不懷疑地認為她是位冷淡的冰美人。
    但唯有真澄知曉,凜音不過是擅長冷藏自己的情感,但情感就像火山一樣,壓抑再狠再久,隻會讓爆發的時刻更加猛烈。
    近在咫尺的剔透紫眸,一刻不停地盯著真澄。
    繼承人小姐的眼眸本身就已經很美麗了。
    她的雙眸發出妖豔的光芒,仿佛點燃了情感的烈火。
    像是空中閃耀的滿月,或是從適合遠眺的高台上看到的景致一樣,凜音就是如此美麗。
    “從經驗上來講,這是最有效的手段。”
    凜音淡淡地說完,忍不住臉泛紅暈,挪開了視線。
    像是得不到主人寵幸的寵物一樣。
    好可愛。
    “你不要覺得我是很喜歡做這種事一樣!還不是你每次都無精打采的在我麵前晃悠,簡直像在暗示我挑熱氣氛!”
    “咦!沒那回事啦,話說挑熱氣氛的方法也太奇怪了吧!”
    真澄慌張地解釋。
    “說實話,我隻是因為情人節的事有點不安啦,澪好像在醞釀著什麽計劃。”
    “原來如此,我會在製作巧克力時幫你盯住她的。”
    繼承人小姐善解人意道。她就像在確認果實的成熟度,用手指輕輕戳了一下。
    這種好像完全摸透了自己的什麽東西的感覺,讓真澄非常困擾。
    “那樣的話就幫大忙了。”
    “說起來,海月那孩子最近也在試著做巧克力呢。”
    “這,這樣。”
    冷不丁地聽她提起海月,真澄不禁提起了心,白天的事可還沒有得到解決。
    “她說這是她第一次做巧克力,感覺像幼兒園的小孩子一樣,那麽開心,看著好可愛。”
    真澄對繼承人小姐欣慰的語氣有點傻眼。
    “凜音這是把海月當成什麽了……”
    沒有掩飾自己的驚訝,真澄歎了口氣,而凜音自己也完全沒有掩飾的意思。
    “看見海月,總會想到曾經的自己,所以就想著多照顧一下她。”
    “原來如此,不過關於海月,我有話想和凜音說。”
    “什麽?”
    處於低位的黑長直少女抬頭看他。
    “海月她,好像發現我們最近的事了。”
    “……”
    “真是抱歉。”
    “嗯?”
    “雖然我剛才那麽說,但是……我雖然稱不上喜歡,但也沒多討厭就是了,都怪我太過火才會被察覺。”
    凜音意外坦率地道歉了。
    是個好孩子。
    或者說凜音一直來就是這樣。
    真澄再次想起那段話。
    「女孩子就像巧克力。」
    「冷卻凝固以後,可以變成任何形狀。」
    「雖然會根據當時的需要而展現出不同的姿態,但終究自己本身的味道還是依然如故。」
    “……不過,我有想過事情敗露的一天,現在,隻是讓審判比我預想的要提前了一點而已。”
    凜音歎了口氣。
    “不至於用「審判」這個字眼啦!這並不是那麽沉重的事。”
    呼出的暖白霧氣噴在真澄身上,繼承人小姐含糊地,有如雙唇很沉重似地開口問道。
    “海月她……都說了什麽?”
    真澄躊躇片刻,看著她的雙眼回答。
    “她想……和凜音一樣。”
    “……”
    沉默倏地造訪,緊接著又被凜音歎息一樣的話語打破。
    繼承人小姐露出無奈的神情:“本來隻是想安慰一下心情不好的真澄,現在卻連帶著自己的心情,也一起變得糟糕起來了。”
    “抱歉。”
    “沒那回事。”凜音輕輕地搖頭:“咖啡店是我的容身之處,我想要好好珍惜,所以我一直尊重真澄的心情,不過——”
    她話鋒一轉。
    “可至少現在,我想尊重我自己的心情,也希望真澄能願意尊重我。”
    被那向上的目光注視著,真澄不明就裏地歪了歪腦袋。
    “這是什麽意思?”
    凜音的臉上稍微漏出一些令人憐愛的紅潮,聲若蚊哼。
    “……事到如今,我想要先發泄一下苦悶再說,隻要一點點……就好……”
    收回剛才的話,至少現在,凜音是個徹頭徹尾的壞孩子。
    一直冷靜克製的凜音,像是在窺探他的心情一般發出細小的聲音,但這已經足夠有威力了。
    在本應該寒冷的倉庫,真澄感覺體內逐漸湧出了熱量。
    凜音像是舔舐牛奶的貓一樣,發出濕漉漉的聲音。
    明明是冬季,卻好像一瞬間墜入了春夜的幻夢盡頭。
    忽然夢幻潰散,泡影消弭,繼承人小姐停了下來,一副好像在想些什麽的表情。
    “怎麽了?凜音。”真澄疑惑。
    凜音保持著與真澄十指相扣的姿勢,好幾次往肺裏輸送氧氣後,呼吸終於平靜了下來,猶豫地張開唇瓣。
    “我們兩個人,現在到底算是什麽關係?”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