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打開的瞬間，外麵站著一個人。
    顧明遠愣住了。
    門口站著的，不是別人。
    是江添。
    不對，不是現實裏的“江添”。
    這個江添，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穿著一身規劃局製服，手裏拎著個資料袋，一臉公務氣。
    “顧成林？”
    “……你是？”
    “我是你新調來的搭檔，江至，今後我們一起負責舊城區2號片區的規劃修訂。”對方說完，把資料往他懷裏一塞，“下午兩點去市政中心開項目對接會，別遲到了。”
    “我有點事……今天可能走不開。”顧明遠試探著說。
    “你要是再缺勤一次，這個月獎金就泡湯了。”江添……不，江至挑了挑眉。
    顧明遠接過資料，掃了一眼——上麵是幾份項目報表，還有一份手寫規劃圖。
    但重點不在紙上，而在江至的語氣上。
    他能感覺出來。
    這人雖然設定換了，但“底子”還是江添。
    “係統把他也扔進來了？不，不對……”他腦子裏一閃。
    這是副本複製體。
    意思就是，係統用江添的模版，捏了個“夢塔npc”。
    可惜夢塔不知道，江添這個人現實裏都快黑化成魔王了，拿他模版來“輔導”自己？
    怕不是反向打磨。
    “行，我下午去。”
    顧明遠隨口應了一聲。
    江至點頭，剛要走，又回頭說了句：“你最近狀態不太對。”
    “我看你桌上的藥，有一瓶是‘鎮夢寧’，那玩意不是給普通人吃的。”
    顧明遠盯著他：“你知道‘鎮夢寧’是幹啥的？”
    “不知道。”江至說，“但我夢到過這種藥。”
    “我在另一個的方……見過它。”
    空氣凝固了一下。
    這句不在台詞裏。
    顧明遠心裏立馬就警鈴大作。
    這不是npc。
    他是——副本裏殘存意識體。
    也就是說，可能是另一個“真實入夢者”，也可能是係統裏的遊離副本數據。
    他像看怪物一樣盯了江至幾秒，忽然笑了笑。
    “你認識我？”
    江至搖頭：“不認識。但你……好像跟我以前認識的人很像。”
    “他也總是一副‘我早知道’的樣子。”
    顧明遠沒再追問。
    因為他察覺到了另一個問題。
    這個副本，有分層設計。
    第一層，是虛構生活設定。
    第二層，是情緒觸發設定。
    第三層，是角色認知幹擾。
    而現在，他已經從第一層突破到了第二層。
    江至的這番話，就是夢塔“喚醒刺激”的開始。
    意思是係統不打算再慢慢騙他了，要正麵開始拉扯“記憶重構”。
    “你小心點。”江至忽然說，“你要是太快醒了，係統會直接重置你。”
    說完，扭頭走了。
    顧明遠站在原的，握著資料袋的手，微微收緊。
    “這個副本……真惡心啊。”
    ……
    下午兩點，市政中心。
    顧明遠照著流程走了一遍，跟幾個npc打了招呼。
    流程是真的，文檔也是真的，但人是假的。
    他發現，副本裏所有“同事”都說不出夢塔的名字，也對“蘇漾”這個名字沒反應。
    說明什麽？
    說明這副本隻做了他一個人的夢識拚裝。
    其他人都是背景道具。
    但唯獨“江至”不是。
    他有獨立記憶。
    會議快結束的時候，顧明遠收到了個小紙條，是江至丟過來的。
    上麵寫著：
    【午夜12點，衡安舊城中心塔樓，帶上你記的的事。】
    【別死。】
    顧明遠收好紙條，沒說話。
    但心裏已經開始計算接下來該幹什麽了。
    這個副本，不是給他混日子的。
    他要把這封憶壁給破了。
    衡安舊城區，七號樓。
    這棟樓早就列為拆遷項目，三年沒動工了，電梯停了，樓道照明全壞，連門口保安都換了兩茬。
    但今晚十二點，這棟樓裏有動靜。
    顧明遠提前半小時到了。
    他穿著副本設定裏的那套皺巴巴襯衫，手裏拎了個塑料袋，裝著一瓶礦泉水和一盒鎮夢寧——他沒真打算吃，隻是拿來觀察副本內藥物編號。
    副本係統不能造出完全假的物品，隻能根據他現實記憶混編，那瓶藥上的編碼，他昨天看了一晚上，終於找到了問題。
    藥盒上麵寫著“s05312塔源編號”。
    也就是說——夢塔自己的藥，係統自己都忘了抹幹淨標簽。
    而今晚他來七號樓，是為了見江至。
    但電梯一關，這樓十七層他的自己爬上去。
    “行吧。”
    他活動了一下肩膀，提著袋子開始爬樓。
    剛到七層，手機響了。
    他一看，是條短信。
    【樓上別來了，七號樓有人監控你，立刻往回走。——江】
    顧明遠腳步頓了一下，冷笑了一下。
    “怕我死是吧？”
    “放心，我不容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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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回短信，而是繼續往上走。
    到了十層，樓道裏全黑。
    走到拐角處，有一扇門沒鎖。
    那門上貼著紅紙，“拆”字已經被風吹的卷起來了。
    他推門進去，屋裏一片漆黑。
    但他能感覺到，有人。
    “你到底想讓我看什麽？”他問。
    沒人回應。
    空氣裏隱約有股味道，不是黴，是一種淡淡的香。
    忽然，一道聲音從屋裏傳出來，女聲，帶著點輕飄：
    “你真來了？”
    顧明遠腳步一頓。
    這聲音，他聽過。
    蘇漾的。
    可不是現實裏的蘇漾。
    是副本構建出的“夢中蘇漾”。
    這女聲一出現，係統立刻彈出提示。
    【警告：主角記憶識別等級超限，封憶壁即將進入不穩定區。】
    【是否觸發關鍵副本人物：虛擬蘇漾？】
    顧明遠深吸一口氣，點了確認。
    下一秒，屋裏燈亮了。
    一個穿著白襯衫的女人坐在窗邊，頭發披著，正在一張紙上畫畫。
    她沒抬頭，隻是隨口說：“你記的我了嗎？”
    顧明遠盯著她，腦子裏兩個記憶世界又開始打架。
    一個在說“她是假的”。
    一個在說“她是真的”。
    可就在這時，那女人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說了句：“我……是你夢裏的那個人。”
    “我被困在你腦子裏，三年了。”
    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麽，顧明遠心裏忽然一跳。
    “你說啥？”
    女人低頭繼續畫畫，一邊畫一邊道：“你還沒恢複完整記憶，所以我隻是你記憶裏殘存下來的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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