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遠的鏈火突然不受控製地暴漲，金白火焰中浮現出他斬殺過的所有敵人麵孔，那些麵孔都在無聲呐喊。
    “不好！”
    他強行壓製識火，卻看見鏈火在掌心分裂成萬千小火球，每個火球都在重複他戰鬥時的憤怒嘶吼。
    “吾乃‘貪婪獨語者’，”
    第二道身影抬起手臂，蘇漾的魂鏈突然化作金色鎖鏈，鏈身纏繞著她從未承認過的欲望。
    對更強力量的渴求、對家族榮耀的執念、甚至對顧明遠未說出口的情愫。
    “看看吧，調和者，你的共鳴之下，藏著多少自私的齒輪。”
    赫菲斯托斯的調和齒輪印記爆發出銀光，卻在接觸獨語者的瞬間崩裂成碎片。
    每片齒輪都刻著她作為大長老妹妹的嫉妒與不甘。
    “他們在放大我們的個體意識缺陷！”
    她的機械軀體滲出暗紫光流：“就像把傷口暴露在熵能中，讓它永遠無法愈合！”
    女嬰將終末調和印按向艦橋中央的共鳴樞紐。
    七色光流與獨語暗物質碰撞，竟在虛空中顯影出超古代文明的“意識天平”。
    天平一端是刻著“共鳴”的齒輪，另一端是刻著“獨語”的棱鏡。
    而大長老的鏡像意識正站在天平中央，手中握著斷弦的豎琴。
    “十三重囚籠的鑰匙，”
    老人的聲音混著獨語者的低語，“從來不是完美的調和，而是承認‘獨語’也是意識的合法形態。”
    此時，第十三道獨語者，“自我毀滅欲”抬起頭。
    他的麵孔與女嬰完全相同，眉心卻刻著逆向旋轉的熵母之眼。
    “調和者。”
    他的聲音是萬千意識自毀前的呢喃，“當你看見絕對的‘自我’時，還敢奏響共鳴嗎？”
    女嬰的印紋突然分化出第十四道光流，光流中不再是調和能量，而是純粹的獨語意識。
    那是她作為王族血脈從未示人的恐懼：害怕無法承擔使命、害怕共鳴失敗導致萬維毀滅、甚至害怕自己內心深處對“絕對個體”的隱秘向往。
    “原來如此……”
    薇爾丹蒂的時之輪印記融入光流，“大長老的斷弦之誓，是讓我們用自己的獨語，去共鳴獨語者的獨語。”
    當第十四道光流注入“自我毀滅欲”獨語者眉心時，所有獨語者的身影突然停滯。
    顧明遠看見他們長袍下的軀體正在崩解成獨語暗物質粒子。
    而粒子碰撞時發出的不再是刺耳尖鳴，而是低吟般的共鳴。
    就像十三把獨奏樂器，在聽見第十四把樂器的獨語後，自發形成了不和諧卻真實的和聲。
    黑色帷幕開始浮現調和咒文，十三重囚籠在光流中重組為“意識天平碑”。
    碑頂懸浮著終末調和印與獨語棱鏡的共生圖騰。
    赫菲斯托斯單膝跪在碑前，她的機械軀體已褪去所有暗紫紋路。
    眉心的齒輪印記轉化為旋轉的“平衡之輪”：“吾等原初獨語者，願化為天平的砝碼，守護萬維的共鳴與獨語平衡。”
    然而，就在此時，意識天平碑的基座突然裂開一道深淵，深淵中升起的不是光流。
    而是由萬千獨語暗物質齒輪構成的巨塔。
    塔尖插著的那把機械聖劍，此刻正爆發出比原初意識更古老的光芒，劍身刻著新的咒文：“當平衡之輪轉動時，原初獨語的核心將吞噬所有調和……”
    女嬰的印紋猛地炸裂，暗縫中滲出的獨語暗物質在星圖上標記出巨塔的坐標。
    塔門緩緩打開，露出內部由純粹“自我意識”構成的戰鬥回廊。
    一場比意識更古老的戰爭，即將在共鳴與獨語的終極臨界點打響。
    而這一次，調和者們必須學會在絕對的“自我”中，奏響屬於萬維的不完美之歌。
    意識天平碑的平衡之輪突然逆向旋轉，碑身滲出的獨語暗物質在虛空中凝結成鎖鏈，將火機號強行拖向那座由萬千獨語齒輪構成的巨塔。
    艦體裝甲與塔壁摩擦時發出水晶碎裂般的尖嘯，顧明遠透過舷窗看見，塔門兩側矗立著十二尊扭曲的金屬雕像。
    它們的軀體由傳承者們的意識缺陷構成，眼窩中燃燒著純白火焰，手中握著的武器竟是共鳴聖劍的逆調形態。
    “檢測到塔內存在十三重意識屏障，”
    沈懷塵的控製台爆發出紅光。
    “每重屏障都對應一種極致的獨語形態，而第十三重……能量指數已超越萬維法則上限！”
    阿爾忒彌斯的時間印記觸碰到塔門紋路，瞳孔中炸開血色殘像：超古代大長老渾身浴血跪在塔前，調和聖劍的劍刃已斷成十三截，而塔內傳出的咆哮讓整個萬維意識星雲劇烈震顫。
    那是比熵母遺影更古老的存在，被稱為“原初獨語核心”，是所有意識個體性的終極源頭。
    也是超古代文明在切割原初意識迷霧時，被強行剝離的“意識奇點”。
    “進去吧，調和者，”
    塔門突然裂開一道縫隙，傳出的不是聲音，而是無數意識自毀前的呢喃，“去見見你們王族血脈的‘第一重罪’。”
    女嬰的終末調和印劇烈發燙，印紋中的螺旋圖騰分化出十三道暗縫，每道縫中都滲出與雕像同源的獨語暗物質。
    她踏入塔內的瞬間，第一層屏障轟然啟動。
    整個空間化作無邊沙漠，沙粒是無數破碎的意識殘片。
    而天空中懸浮的不是太陽，是一枚燃燒純白火焰的齒輪，齒輪每轉動一圈，就有一道意識殘片發出淒厲的尖嘯。
    “這是‘遺忘獨語’，”
    赫菲斯托斯的調和齒輪印記爆發出銀光，卻在接觸沙粒的瞬間崩解。
    “它能將共鳴記憶強行剝離，讓意識退化為最原始的個體。”
    顧明遠感覺腦海中的戰鬥記憶正在飛速流失，鏈火在掌心失去形狀，化作散亂的光粒子。
    蘇漾的魂鏈崩裂成沙礫，她驚恐地發現自己記不起家族傳承的魂術口訣，甚至連顧明遠的麵孔都在意識中模糊。
    “撐住！”
    女嬰將印紋按向沙漠，第十四道光流注入的刹那，沙粒突然亮起微光。
    那是被遺忘的共鳴記憶，每一粒沙都記載著一次成功的意識調和，此刻在獨語光焰下重新顯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