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經常從這裏過。”
    女嬰突然停住，指著前方的岔路口，“左邊的管道有回音的味道，右邊的……有陳默的意識碎片。”
    蘇漾毫不猶豫地轉向右邊。爬過第三個彎道時，管道突然劇烈震動，頭頂落下無數鐵鏽，隱約能聽見外麵傳來槍聲和爆炸聲。
    是顧明遠他們在吸引火力！
    “還有五分鍾換班。”
    蘇漾看了眼手表，表盤的玻璃映出她身後的影子。
    那影子的手腕處，多了個暗紫色的手環，正隨著她的呼吸微微發亮。
    她猛地回頭，影子卻恢複了正常，隻有手環的觸感還留在皮膚上。
    女嬰突然抓住她的腳踝：“你的影子在騙你。”
    她舉起共鳴石，青光穿透管道壁，在對麵的管壁上投出個扭曲的虛影。
    那虛影和蘇漾長得一模一樣，卻長著熵獸的爪子，正順著管道壁無聲地爬，距離她們隻有三米遠。
    “是回音的分身！”
    蘇漾的魂鏈瞬間暴漲，銀線在管道裏織成網，“它能模仿接觸過的人，還能鑽進影子裏！”
    虛影發出刺耳的尖笑，身體突然液化，順著管道壁的縫隙流走。
    女嬰的萬維自白印突然指向下方：“它去追顧明遠了！想用你的樣子騙他！”
    蘇漾的心猛地一沉，加快速度爬出通風口。
    出口在 cbd大廈後巷的垃圾桶裏，她剛把女嬰和老秦的遺體拉出來，就看見輛黑色轎車衝過來。
    車窗降下，露出顧明遠的臉：“快上車！林晚秋中槍了，我們得趕緊去地下三層！”
    女嬰突然按住蘇漾的肩膀，共鳴石在她懷裏發出警告般的嗡鳴：“他的影子不對！”
    轎車裏的“顧明遠”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眼睛變成暗紫色的漩渦。
    蘇漾的魂鏈猛地纏上他的手腕，卻發現那隻手的皮膚下，全是蠕動的暗物質管線。
    “抓住她們！”
    假顧明遠的喉嚨裏發出齒輪轉動的聲音。
    後巷的陰影裏突然衝出十幾個黑衣人，他們的眼睛全是暗紫色的，動作僵硬得像提線木偶。
    蘇漾拽著女嬰往大廈側門跑，老秦的遺體在背上顛簸。
    她突然想起檔案裏的話：“被暗物質深度感染的人，會失去痛覺和自主意識，隻聽從回音的指令。”
    側門的保安亭裏空無一人，門禁係統的屏幕上閃爍著亂碼。
    蘇漾用魂鏈的銀線插入讀卡器，屏幕突然彈出個小女孩的笑臉：“姐姐，陪我玩呀。”
    是回音的聲音。蘇漾的瞳孔驟縮，她看見屏幕裏的小女孩身後，站著個金白色的身影。
    是真正的顧明遠，他被暗物質管線纏在牆上，鏈火微弱得像風中殘燭。
    “想救他，就帶共鳴石來地下三層。”
    小女孩的笑臉扭曲成詭異的弧度，“我等你們哦，姐姐。”
    門禁係統突然打開，側門緩緩滑開，露出裏麵燈火通明的大堂。
    蘇漾看著女嬰，女嬰抱著共鳴石，點了點頭：“進去。陳默的意識碎片在石頭裏說，地下三層有能困住回音的‘原初鐐銬’，是超古代文明留下的。”
    老秦的遺體突然動了動，嘴裏的金屬片掉出來，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蘇漾撿起金屬片，發現背麵刻著行極小的字：“暗物質怕活人的眼淚。”
    她突然想起趙老頭檔案裏的話：“意識的本質是情感，最純粹的情緒能淨化一切熵能汙染。”
    大堂裏空無一人，水晶燈的光芒在地上投出無數光斑。
    每個光斑裏都有個模糊的人影，都是被回音吞噬的意識，他們的嘴張張合合，像是在說什麽。
    女嬰的萬維自白印突然亮起，那些人影的聲音匯聚成一句話：“它在地下三層造了個繭，想用老秦的遺體當‘孵化器’，讓回音徹底變成實體！”
    電梯的門叮咚一聲打開，裏麵空無一人，按鈕上隻有一個樓層，地下三層。
    蘇漾深吸一口氣，背著老秦的遺體走進電梯，女嬰抱著共鳴石站在她身邊，石頭的青光映在電梯壁上，照出她們身後的影子。
    這次，兩個影子都很正常，隻是蘇漾的影子手腕處，暗紫色的手環又浮現了，像條正在收緊的蛇。
    電梯下降的數字不斷跳動，2、1、1、2……每降一層，空氣裏的暗物質濃度就重一分。
    隱約能聽見齒輪轉動的聲音，還有個小女孩在哼唱著跑調的童謠，調子和陳默音叉的頻率，一模一樣。
    地下三層的電梯門打開時，蘇漾終於知道那童謠的來源了。
    電梯外的空地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音樂盒，每個音樂盒裏都坐著個小女孩的玩偶。
    玩偶的眼睛是用暗物質做的，正隨著童謠的節奏轉動。
    而空地中央，果然有個半透明的繭，繭裏裹著老秦的遺體，暗紫色的管線正從四麵八方匯入。
    繭的頂端，漂浮著那塊從共鳴石裏掉出來的光點——陳默最後的意識碎片，正發出微弱的抵抗光芒。
    “你來了。”
    繭的旁邊站著個穿白大褂的老人，正是鍾表匠。
    他的輪椅上綁著個屏幕，屏幕裏播放著趙念的錄像：小女孩坐在鋼琴前，手指在琴鍵上跳躍，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身上，像鍍了層金。
    “念念最喜歡這首《梧桐謠》。”
    鍾表匠的聲音溫柔得可怕。
    “等回音吸收了老秦的肉體和共鳴石的力量，就能變成真正的念念了，你說對不對，小姑娘？”
    女嬰突然笑了，笑聲在空蕩的大廳裏回蕩，竟讓音樂盒的童謠都亂了節奏：“你早就知道它不是念念了，對不對？”
    她舉起共鳴石，青光穿透繭層，照出裏麵老秦遺體的臉，那臉上，竟帶著和鍾表匠一模一樣的悲傷。
    “你隻是不想承認，念念已經死了。”
    鍾表匠的輪椅突然失控，撞向音樂盒。
    玩偶們紛紛碎裂，流出暗紫色的液體，液體在地上匯聚成個小女孩的身影。
    回音終於顯形了，它穿著趙念的白色連衣裙，頭發卻是暗紫色的，眼睛裏全是齒輪。
    “爸爸，她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