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大亮，晨霧在街巷間彌漫。哥哥像往常上班前一樣抬手，輕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發。
    艾薇仰起臉，眼眶泛紅，眼中蓄滿了淚水，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問道：“這會是我們最後一麵麽？”
    哥哥的手僵在半空，頓了一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努力扯出一抹笑，“別瞎說，等我回來，給你買最好吃的蘋果撻。”
    他說著，將新作的花環放在她頭上， “這次是塑料的，不會枯萎掉。想念我，可以看看它。可惜沒有我們小鎮上的花好看。”
    看著她紅腫的眼眶，萊諾安撫地笑著，“戰爭總會結束的，到時候我們如小時候去後山看漫山遍野的野花，聽著收音機，去看雲，去踏春，去奔跑。”
    艾薇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恐懼與不舍，一把抓住哥哥的手，用盡全身力氣緊緊抱住他。
    萊諾也用力回抱住她，那一瞬間，他能感受到妹妹身體的顫抖和淚水的滾燙。他胸腔劇烈起伏，深吸一口氣，低語，“即使我沒有回來，也要照顧好自己。”
    不再看家人絕望的表情，他猛地轉身，用力推開那扇門，大步邁了出去。
    看見哥哥背影消失在迷霧中，母親愣愣地盯著，許久，她的嘴唇微微顫動，喃喃自語道：“我想從事以前曾短暫經曆的那份工作。”聲音輕得如同風中的一縷歎息。
    父親捂住臉龐，“現在也沒有軍隊了……我明白了。”
    艾薇聽著父母的話，也閉上了眼睛，
    去到學校時，路過了朱莉，朱莉看她發間的藍色絲帶，瞳孔驟縮，又瞬間恢複了原樣，兩人擦肩而過。
    艾薇抱著書本，回想著查來的情況，朱莉?迪瓦爾，兩個叔叔都在上次大戰中喪生，父母從事鐵路運輸工作。
    且一家人都曾宣傳過本國要加強軍事力量建設。除了背景外，人她也接觸過，可以信任。
    醫院
    威廉手捧著一個精致的花籃，他的身後，跟著兩個如同小鴨子般亦步亦趨的孩子。
    威廉走進病房，眼裏滿是親切與熱忱，“你怎麽樣了，這倆是我叔叔家的孩子，聽說你在，興奮得不行，吵著鬧著非要跟來，我就把他們帶來了。是不是很像我們小時候。”
    話音剛落，兩個孩子從威廉身後探出腦袋，走在前麵的那個孩子，笑嘻嘻的，眼睛明亮狡黠，像一隻小狐狸 。
    而另一個孩子，神色淡漠，眼神中透著一股冷峻，如獨來獨往的野狼，安靜地站在一旁，隻是靜靜地觀察著周圍。
    “先生，您沒事吧？”最先孩子脆生生地問道，聲音裏帶著一絲關切。
    道裏希盯著兩個孩子，像是陷入了沉思，半晌，才說道，“沒事，多謝你的關心。”
    威廉歪頭，揮了揮手示意孩子們出去玩，又帶著期許道，“是不是很像你和容答？”
    道裏希似笑非笑，“你也覺得他像狐狸，是嗎？聰明至極，善於偽裝，在社交場上遊刃有餘，也能隨局勢靈活轉變。相比較之下我可清晰多了。”
    他慢悠悠站起身，有些散漫地拋了拋桌上罐頭，語氣中多了幾分感慨，“人都會長大的，回不到小時候，無論是身體還是思想。”
    威廉沉默許久，長歎一聲，“我明白了，你好好休息。”
    他離開病房，將證件翻開給通訊員，”接一條通訊線路。”
    通訊員迅速掃了一眼證件，點頭示意明白，接著詢問：“是，長官，您需要去專門的房間內麽？”
    威廉下意識地回頭看向病房，病房門緊閉，他搖了搖頭，“就在走廊上吧。”
    “好的。”
    威廉握緊電話，“接挪威軍政處。”
    容答身著筆挺軍裝，他雙手捧著一個精致又冰冷的木盒，一步步走向那座熟悉的小房子。
    房門打開，一位麵容憔悴的婦人出現在眼前。容答喉頭哽咽，艱難說道：“很抱歉。” 婦人顫抖著接過木盒，瞬間崩潰大哭。旁邊的年輕男孩眼眶通紅，淚水止不住地流。
    容答沉默著，莊重地行了個軍禮，艾瑞克同樣與他一起安慰這家人。
    許久之後，他們轉身離開。艾瑞克長歎一聲：“生命真是短暫啊。”
    容答低聲應道：“是。”
    回到家中，路過草地，父親正手持花灑，耐心地澆灌著花卉園的花草。水珠在陽光折射下閃爍微光，灑落在嬌豔花朵與翠綠葉片上。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他緩緩停下動作，臉上浮現出欣慰的笑容，“回來了？”
    容答嘴角微微勾起，眼中也染上一抹笑意，輕聲應道：“嗯，我回來了。
    “沒受傷吧？”父親打量著，仿佛要穿透衣物，確認孩子毫發無損才放心。
    “沒有，您放心吧。”容答簡短作答，語氣裏是戰場上打磨出的幹脆。
    兩人走進屋內，父親在沙發上落座，抬手接過仆人遞來的紅茶，輕抿一口，緩緩開口。
    “有件事我覺得先和你說一說，我和道裏希的父親聊過了。”
    “你們一起出國留學，一起長大。他出生月份比你大，也算是你的兄弟，你的兄長。如今正值戰爭年代，局勢變幻莫測，你們沒必要如此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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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答挑了挑眉，帶著幾分懶散，“怎麽？我這是要憑空多一門哥哥？”
    父親放下茶杯，神色陡然凝重，目光直直地看向容答，語重心長地說道：“道裏希那邊有意緩和關係。你們相識多年，沒必要再針鋒相對、彼此敵視。”
    “是麽？”容答眯起眼睛，同樣端起紅茶，輕描淡寫的反問著。
    感受著父親審視的目光，他坐直身子，神色認真，語氣中帶著曆經千帆後的堅定與從容。
    “父親，我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懵懂無知的少年了，在戰場上摸爬滾打，出生入死。見過生死離別。也體驗過人情冷暖。”
    “我自然知道我們同屬一個貴族稱號，可我也很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我不想被傳統束縛，也不想既定的框架裏徘徊，我有自己的想法。”
    父親閉上了眼，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看起來很頭疼，“年少你也沒有懵懂無知。行了，去樓上休息吧。”
    容答笑了笑，一旁仆人見狀遞過來一個包裹，“這是威廉少爺送過來的。”
    “嗯？他給我送包裹做什麽？”容答接過，手指靈活地解開包裹的係帶，緩緩打開。
    卻在包裹打開的瞬間，動作陡然一滯，原本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眼神瞬間銳利如鷹，瞳孔急劇收縮，整個人仿佛被定住一般。
    映入眼簾的，是幾張婚紗照片。兩人對視著，在明媚的光線下，他們的目光交織在一起，深情款款，眼中的愛意如潮水般翻湧，似乎周遭的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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