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一群將死之人,你們的想法,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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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者,安撫國子監的學生,本就是他分內之事,何須勞煩你這位內閣首輔?他若真有此心,大可將學生帶到國子監,或是登門請教,為何偏偏要約在城外的相國寺?那地方雖香火鼎盛,但後院禪房眾多,地勢複雜,是個既公開又容易隔絕人煙的場所。為父擔心,他名為商議公事,實為設下陷阱,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你此去,萬萬要小心,恐有天大的危險!”
    林塵聽著父親關切的分析,心中一暖。他拍了拍父親的手背,臉上卻是一片雲淡風輕的笑意:“爹,您放心。您的顧慮,兒子都明白。”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精光,悠悠道:“有些在暗處嗡嗡作響的蒼蠅,實在是煩人得很。它們躲在陰溝裏,總是不好清理。如今,它們好不容易自己搭好了台子,想請我入甕。我若是不去,豈不是辜負了它們的一番‘美意’?”
    “有些網,隻有親自走進去,才能知道它究竟有多大。也隻有這樣,才能將網裏的魚,一網打盡。”
    三日之後,約定的日子如期而至。
    一輛外表看起來樸實無華的青布馬車,緩緩駛出英國公府。車廂之內,林塵閉目養神,神態自若。而在車轅之上,趙虎與高達二人,身著便服,親自駕車。他們一個眼神沉穩如山,一個氣息內斂如淵,看似隨意的目光,卻如鷹隼般,警惕地掃視著街道上的每一個角落。
    馬車一路向南,穿過繁華的街市,最終在巍峨古樸的相國寺山門外停下。
    此地乃是京師第一古刹,曆經數朝,底蘊深厚。寺內蒼鬆翠柏,殿宇連綿,香火鼎盛,往來的香客遊人絡繹不絕,一派祥和安寧的景象。
    林塵走下馬車,自有寺中一名知客僧早已等候在此。那僧人雙手合十,低眉順眼,恭敬地說道:“施主可是林大人?孫大人已在後院‘靜心堂’等候多時,請隨小僧來。”
    林塵點了點頭,帶著趙虎與高達,在那知客僧的引領下,穿過香煙繚繞的大雄寶殿,繞過遊人如織的放生池,一路走向寺院深處。越往裏走,人聲便越是稀少,四周也愈發僻靜。
    最終,知客僧將他們引至後院一處獨立的禪院前,院門上書“靜心堂”三字。他躬身道:“林大人,孫大人就在裏麵,小僧不便入內,先行告退。”說罷,便轉身匆匆離去。
    趙虎與高達對視一眼,神情愈發凝重。
    林塵神色不變,推開院門,邁步而入。隻見院內青石鋪地,一棵百年菩提樹枝繁葉茂,樹下設有一石桌石凳。正對著院門的佛堂,門戶大開,裏麵香煙嫋嫋,一尊鎏金佛像在昏暗的光線下,麵容悲憫,俯視眾生。
    然而,整個院落,連同佛堂之內,卻空無一人,寂靜得有些詭異,哪裏有孫啟明的半點影子。
    林塵負手立於院中,靜靜地等了片刻。他環顧四周,鼻尖輕輕一嗅,空氣中除了濃鬱的檀香之外,似乎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鏽與汗水混合在一起的,獨屬於武者的肅殺之氣。
    下一刻,一道陰冷而充滿快意的聲音,自那幽深的佛堂陰影處,驟然響起,如同毒蛇吐信!
    “林塵,你總算來了!”
    話音未落,隻見佛堂的屏風之後,在那莊嚴佛像的兩側,一道道人影緩緩走出!為首一人,身著華貴的四爪蟒袍,麵容陰鷙,眼神中滿是壓抑不住的怨毒,不是寧王,又是何人!
    而在他身邊,晉王、恒親王、端親王,以及其他幾位在京的藩王,竟赫然在列,一個不少!他們每個人,都如同參加一場最後的盛宴,臉上帶著扭曲的興奮與殘忍。在他們身後,數十名身著黑衣的武者,如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湧出,他們個個太陽穴高高鼓起,眼神凶悍而麻木,手中持著雪亮的刀劍,寒光閃閃,殺氣騰騰,瞬間將整個佛堂的出口,堵得水泄不通!
    整個佛堂,仿佛瞬間從清淨佛地,化作了森羅鬼蜮,被這股冰冷徹骨的殺機所徹底籠罩!
    “公子!”
    趙虎與高達二人臉色劇變,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一左一右,如同兩尊鐵塔,將林塵死死地護在了身後,渾身肌肉緊繃,進入了最高級別的戒備狀態,如臨大敵!
    趙虎臉色一沉,目光死死地鎖定在為首的寧王身上,對身旁的高達以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低聲喝道:“高達!他們的目標是公子!等下我衝過去,你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公子先走!我來抵擋他們!”
    高達沒有說話,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雙手青筋根根暴起。
    林塵淡淡道:“不用管我。”
    佛堂之內,劍拔弩張,空氣仿佛都已經凝固。
    寧王看著被團團圍住,卻依舊麵不改色,甚至連眉梢都未曾抖動一下的林塵,臉上露出一絲貓戲老鼠般的殘忍笑意。他很享受這種獵物已入牢籠,掌控別人生死的感覺。
    “林塵,死到臨頭,你難道就不好奇,我等這些大奉的宗室親王,為何會在此處,布下這等殺局,非要置你於死地嗎?”
    林塵聞言,竟是冷笑一聲,那笑聲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充滿了極致的不屑與譏諷:“一群被逼到牆角的喪家之犬,聚在一起,除了狂吠幾聲,還能做什麽?至於你們為何要殺我……一群將死之人,你們的想法,重要嗎?”
    “你!”寧王被林塵這輕蔑至極的態度,氣得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他身旁的晉王更是個火爆性子,早已按捺不住,指著林塵厲聲喝道:“林塵!你休要猖狂!你以為你算個什麽東西?不過是一個靠著些陰謀詭計,爬上高位的寒門豎子!你胡作非為,強推那該死的削藩之策,將我等世代鎮守封地的宗親,強行軟禁於京師!名為優待,實為囚徒!我等在這京師之內,一舉一動皆在監視之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過得是生不如死!這一切,全都是拜你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