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這個教官,太腹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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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飯!”黑狼粗啞的嗓門像破鑼一樣響起,沒有絲毫溫度,“每人一個饅頭!這就是你們今天的夥食!”
    這話如同冰水潑進滾油鍋,瞬間引起了微弱的騷動和一片死寂般的震驚,小聲地討論。
    “一…一個饅頭?”有人虛弱地、不敢置信地重複。
    “開什麽玩笑!老子餓得能吞下一頭牛!跑了二十五公裏就給這?”
    “這夠塞牙縫的嗎?喂鳥呢?!”
    女兵那邊也傳來了壓抑的抗議。
    葉子男艱難地抬起頭,汗水順著她的下頜線滴落,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卻帶著怒火。
    “報告,教官!這根本不夠補充消耗!沒有足夠的營養,我們拿什麽體力進行後續訓練?這是虐待!”
    龍小五麵無表情,聲音清晰地傳遍死寂的終點區。
    “這就是龍焱的規矩。受不了,現在就可以放下饅頭,上車退出。”
    他冰冷的目光掃過全場,“有沒有人退出?”
    憤怒、不甘、難以置信的情緒在空氣中彌漫,但沒有人動。
    拚死拚活跑到這裏,尊嚴和驕傲不允許他們為一個饅頭放棄。
    “一個饅頭…還要分兩餐吃…”
    李澤癱在陸遠旁邊,有氣無力地哀歎,對著陸遠小聲嘀咕。
    “這龍小五教官看著年紀輕輕,沒想到心這麽黑,這麽腹黑…簡直不是人啊…”
    陸遠沒有回應,隻是目光深沉地看著龍小五。
    “都他媽耳朵聾了?過來拿!”黑狼的怒吼一聲,“不想吃老子拿去喂軍犬,狗都比你們識趣!”
    這聲嗬斥如同解除了定身咒。
    地上癱倒的士兵們,無論是男兵還是女兵,都開始有了動靜。
    他們掙紮著,用盡最後一絲氣力,拖動仿佛灌滿了鉛塊、酸痛欲裂的身體,艱難地爬起來。
    動作遲緩得像提線木偶,每一次移動都伴隨著痛苦的悶哼和肌肉的劇烈顫抖。
    然而,當他們踉蹌著靠近那筐饅頭時,眼睛裏卻猛地迸發出一種近乎綠油油的饑渴光芒。
    剛才還死氣沉沉的人群瞬間湧動起一股 的能量。
    “我的!”
    “給我一個!”
    “別擠!”
    場麵一度有些失控,幾乎變成了搶奪。
    一雙雙沾滿泥土、帶著血痕和顫抖的手伸向筐裏,抓住那救命的幹糧。
    仿佛那不是硬邦邦的饅頭,而是熱騰騰的肉塊。
    有人因為動作太猛差點摔倒,有人搶到後立刻死死攥在懷裏,警惕地看著四周,仿佛怕被人搶走。
    慘狀淋漓。
    搶到饅頭的人,第一反應幾乎都是本能地張大嘴巴,想要一口吞下,那洶湧的饑餓感灼燒著他們的胃袋。
    但牙齒剛剛碰到那幹硬的外皮,動作卻猛地僵住,硬生生刹住了車。
    想起黑狼的話,想起龍小五冰冷的眼神,想起這才隻是第一天,想起這一個饅頭要支撐到未知的下一餐……
    所有的衝動都被殘酷的現實壓了下去。
    一張張年輕的、布滿汗水和汙垢的臉上,出現了極其掙紮和痛苦的表情。
    最終,他們隻能極其不舍地、小心翼翼地、用門牙輕輕啃下一小口。
    在嘴裏用唾液慢慢濕潤,久久地咀嚼著,試圖榨幹每一絲甜味,吞咽的動作都顯得無比珍惜和艱難。
    那場景,不像是在吃飯,倒像是在進行某種神聖而痛苦的儀式。
    李澤也拿到了屬於自己的那個饅頭。
    他拿著這冷硬、粗糙、看起來毫無食欲的東西,臉上滿是荒謬和無奈。
    “嘖,”他低聲自嘲,“這玩意兒…放在我家,估計掉地上都沒人撿,狗都得猶豫一下…”
    他想起家裏琳琅滿目的美食,對比手中的“磚塊”,落差大得讓他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他小心翼翼地、極其珍惜地咬了一小口。
    幹澀粗糙的口感劃過喉嚨,並不舒服,但卻奇異地緩解了那燒心的饑餓感。
    他慢慢地咀嚼著,目光無意間掃到旁邊的陸遠。
    隻見陸遠依舊安靜地躺著,胸口微微起伏,那個饅頭被他妥帖地收在口袋裏,絲毫沒有動用的跡象。
    李澤咽下嘴裏那口幹巴巴的饅頭渣,忍不住湊過去一點,壓低聲音問道。
    “喂,陸遠,你不餓嗎?趕緊吃啊,待會兒說不定又有什麽變態科目呢!”
    陸遠眼睛依舊閉著,呼吸平穩,隻是嘴唇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吐出三個字:“…還不餓。”
    說完,便不再理會李澤。
    李澤看著他平靜的側臉,心裏嘀咕了一句“真是個怪人”,卻也學著他的樣子,小口小口地品味著這前所未有的“珍饈”。
    女兵們圍坐成一圈,相較於男兵那邊的躁動,她們這裏顯得異常安靜。
    每個人手裏都捧著那個幹硬的饅頭,像是捧著什麽易碎的珍寶,饑餓感在胃裏灼燒,但誰也不敢輕易下口。
    這點微不足道的口糧,是她們接下來未知磨難中唯一的能量來源。
    葉子男靠在一塊石頭上,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已經恢複了些許銳利。
    她看著姐妹們死死盯著饅頭卻不吃的模樣,深吸了一口氣。
    “都別愣著!馬上吃!至少先吃三分之一,不,一半!必須吃下去!”
    她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女兵們都抬起頭看她。
    “我們的身體已經到極限了,急需補充,”葉子男的目光掃過每一張疲憊不堪的臉。
    “不管接下來是什麽,哪怕隻是站著,也需要力氣。”
    “吃!也是為自己負責!別等到沒力氣的時候後悔!”
    她的話像是一劑清醒劑。
    其他女兵互相看了看,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同樣的決絕。
    她們早已在剛才的亡命奔逃和互相扶持中,將葉子男視為了絕對的主心骨。
    沒有任何猶豫,她們立刻小心翼翼地開始啃咬手中的饅頭。
    沒有人狼吞虎咽,都是用門牙細細地磨下一點點,在口中反複咀嚼,用唾液慢慢軟化。
    讓那點可憐的麥香和甜味在味蕾上盡可能長久地停留。
    勉強吃下小半個饅頭,胃裏有了點墊底的東西,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強烈的疲憊和身體各處的疼痛,尤其是雙腳。
    短暫的休息時間,更痛苦的環節開始了——處理腳上的水泡。
    她們互相攙扶著,小心翼翼地找到相對幹淨的地方坐下,然後極其緩慢、異常痛苦地開始脫鞋。
    這個過程本身就如同酷刑。
    “嘶……啊……輕點……粘住了……”
    “嗚嗚……我的襪子……脫不下來……和肉長一起了……”
    “幫我一下……我不敢看……”
    壓抑的痛呼和小聲的抽泣此起彼伏。
    當鞋子襪子最終被褪下時,露出的腳板慘不忍睹。
    密密麻麻的水泡層層疊疊,很多已經磨破,流出渾濁的組織液,和襪子粘連在一起,撕扯下來就是一片模糊。
    血水混著泥汙,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鮮紅的嫩肉。
    她們拿出急救包裏的針,用打火機簡單燒一下消毒,然後互相幫著挑破那些碩大飽滿的水泡。
    針尖刺破皮膚的瞬間,身體都會控製不住地劇烈顫抖一下,倒吸冷氣的聲音不絕於耳。
    擠出積液時,那鑽心的疼痛讓好幾個女兵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才沒叫出聲。
    她們從未經曆過如此淒慘的訓練,從未想過自己的雙腳會變成這副模樣。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藥水味和一種名為痛苦絕望的氣息。
    一邊處理著傷口,有人終於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不是隻是因為疼,更多的是因為迷茫和恐懼。
    “葉子……我們……我們真的能撐下去嗎?”一個女兵帶著哭腔小聲問,聲音裏充滿了不確定。
    “這才第一天……就已經這樣了……”
    “下一步會是什麽?”另一個女兵眼神空洞地望著遠處龍小五和黑狼的身影。
    “他們……他們還會怎麽折磨我們?”
    一種無聲的恐慌和巨大的迷茫在女兵中間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