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驕陽走了。
    就像一片落葉，悄無聲息地飄出窗外那樣，離開了這個工作室。
    也離開了李小涯他們的生活。
    李小涯整個人都懵了，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下那無盡的震驚與錯愕。
    他頹唐地靠在床邊，無力地癱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
    他想起了之前說過的一句話：
    “你在我麵前，裝特麽什麽純情淑女！”
    這句極具傷害的話，竟成了他和鄭驕陽說的最後一句話。
    此刻，鄭驕陽那淚眼模糊的樣子，如同一幅悲傷的畫卷，在他腦海中緩緩展開。
    她那晶瑩的淚珠，一顆一顆掉落在地上，就如一滴滴硫酸，滴進他的心。
    緊接著，鄭驕陽之前說過的話，就像被風吹散的記憶碎片，一片片、一點點地重新拚湊起來，清晰地浮現在他的腦中。
    “李小涯！你不用裝傻轉移話題，我不會再糾纏你了！”
    ......
    “我告訴你李小涯，我鄭驕陽不是沒人要！”
    ......
    “我和她們說，我男朋友送我來的,她們想見見你”
    ......
    “你就假扮一次不行麽......”
    ......
    不知為何，李小涯的記憶忽然變得異常清晰，那些更久遠的、當時未曾被他注意、甚至是被他忽略的話語，也如潮水般洶湧而來，異常清晰地出現在記憶中。
    “你喜歡念念對吧？”
    ......
    “在那種地方工作過，就算喜歡一個人，也不敢說出口......”
    ......
    “可是，我也有喜歡一個人的權利呀......”
    ......
    一道閃電從李小涯腦中驟然劈下，他瞬間瞪大了雙眼。
    驕陽姐她......她喜歡我？！
    李小涯低下頭，手中緊緊捏著的那張便利貼上，布滿了斑駁了淚痕。
    “驕陽姐，在寫下這些字的時候，你一定很痛苦吧！”
    ......
    晚上8點左右，楊小飛、唐舟和熊瀚紛紛下線了。
    還沒等人下樓，唐舟的聲音就先傳了下來：
    “驕陽姐！無涯子又搞什麽陰謀詭計讓你退會？你可別聽他的，那小子一肚子壞水啊！”
    三人說笑著沿著樓梯走下來，卻發現大廳裏一片漆黑，靜悄悄的，連一絲燈光都沒有。
    往常這個時候，鄭驕陽要麽在灶台前忙碌著，鍋鏟翻飛；要麽已經準備好一桌子熱氣騰騰的飯菜，等在餐桌旁。
    可今天，卻異常地安靜。
    唐舟和楊小飛對視了一眼，眼神中滿是疑惑，急忙下樓，摸黑找到了開關，打開了燈。
    客廳裏，沒有鄭驕陽的身影。
    餐桌上，也沒有飄香的飯菜。
    唐舟微微驚訝，不解地說：
    “我下線前特意看了，他倆明明都下線了啊......”
    他轉頭朝李小涯的臥室看去，房門大敞著。
    他急忙跑過去，房間裏空無一人，遊戲艙的艙門也開著，看樣子主人離開得很匆忙。
    三人麵麵相覷，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擔心。
    他們疑惑地走向鄭驕陽的臥室，她房間的門半掩著。
    唐舟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客廳的光線瞬間照射進來，黑漆漆的房間中，一個人影坐在床邊，一動不動，仿佛一座雕塑，嚇了三人一跳。
    唐舟按下開關，燈光瞬間灑滿了整個房間。
    他們這才看清了坐在床邊的人，是李小涯。
    他靠著床，低頭坐在地上，像一座雕塑般一動不動，沉默不語。
    “你在這幹嘛呢？驕陽姐呢，怎麽還沒做飯？是要出去吃嗎？”唐舟問道。
    李小涯沒有回答，隻是低著頭，眼神空洞地盯著地麵。
    楊小飛眉頭微皺，謹慎地打量了一下整個房間。
    他看到，那半開的衣櫃中空無一物，瞬間意識到事情不太對勁。
    他快步上前，拿過李小涯手中緊握的字條，目光一掃，瞬間愣住了。
    “驕陽姐走了？？？”
    唐舟和熊瀚聽到這話皆為一驚，急忙奪過紙條，目光急切地在字條上掃過。
    “為什麽呀？”唐舟大聲問。
    熊瀚也滿臉疑惑，說道：
    “會長，你上午不是送驕陽姐參加朋友聚會了麽？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李小涯此刻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麽和他們解釋，他用力抓著頭發，手指深深陷進發絲中，卻依舊說不出一個字。
    楊小飛問李小涯：
    “驕陽姐什麽時候走的？”
    李小涯聲音低沉：
    “我不知道......應該是退出公會的時候......”
    楊小飛沉吟片刻，回憶起之前的種種，說道：
    “我看到中層會議室說驕陽姐退出公會時，就有些納悶，後來聽唐舟那麽說，也覺得有可能，就沒多想。”
    說完，他又問：
    “不過，我那會看你一直在線啊，既然不是你安排的，你怎麽不問她？怎麽不告訴我們？你怎麽會說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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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會......在遊戲裏睡著了......”
    楊小飛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
    “你可真是個人才！”
    熊瀚看出李小涯此刻的狀態也很糟糕，急忙拉了拉楊小飛的衣袖，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他先不要發火。
    唐舟又仔細看了看那張紙條，臉上滿是不解，他皺著眉說道：
    “驕陽姐就算有什麽急事，也不可能什麽都不告訴我們，就這麽不辭而別！”
    他指著李小涯，對楊小飛和熊瀚說道：
    “所以，原因肯定在這小子身上。”
    說完，他語氣急切地問李小涯：
    “驕陽姐為什麽走？你把她怎麽了？”
    見李小涯依舊沉默不語，唐舟氣呼呼地在他腳上踢了一下，大聲說道：
    “你別裝死！說話！”
    熊瀚急忙拉住唐舟，安撫道：
    “唐哥唐哥，你冷靜一點......”
    李小涯抬起頭，眼神裏滿是疲憊，他緩緩說道：
    “我們回來後.....吵了一架，我說了很難聽的話......”
    唐舟聽後，無語地瞥了李小涯一眼：
    “我可太了解你了，平時老實巴交不說話，一說話，那嘴比毒蛇都毒，你到底跟她說什麽難聽的話了？”
    李小涯頹唐地低下頭，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別問了......我求求你們了......”
    楊小飛沉默了片刻，忽然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驕陽姐......是不是跟你捅破那層窗戶紙了？”
    “......差不多吧......”
    李小涯剛說完，身體微微一震，抬起頭，眼神中滿是驚訝和困惑：
    “你怎麽知道？”
    楊小飛白了他一眼：
    “也就你這個傻子不知道，誰看不出來？”
    熊瀚輕輕搖了搖頭，喃喃道：
    “當局者迷啊......”
    現在，楊小飛基本知道了事情的根本原因。
    他知道，鄭驕陽喜歡李小涯。
    他也知道，李小涯的心裏隻有陳念。
    所以，他很容易便得出了結論：
    鄭驕陽捅破這層窗戶紙，大概率得不到她想要的結果。
    那麽，就剩下兩條路。
    一種是，他們都默契地當做什麽也沒發生，還和以前一樣。
    另一種，就是現在這樣——
    分道揚鑣，連朋友都做不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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