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黎將七片碎片平鋪在掌心，月光透過洞頂裂縫漏下，在石片上投出細碎光斑。
    她指尖微顫，前世慕華安密室裏那幅泛黃地圖突然浮現在眼前——地圖邊緣用朱砂畫著七道彎月紋，與碎片上的淡金紋路竟有七分相似。
    "星黎，"雲阡潤的聲音帶著陣法師特有的嚴謹，"你看第三片和第五片的接口。"她指尖點過兩片碎片的銜接處，"這裏的刻痕是反向的，應該是被外力強行掰開的。"
    慕星黎順著她的指點望去，果然見兩片碎片邊緣的金紋在斷裂處呈現出扭曲的弧度，像是有人用蠻力將完整的法陣撕成了碎片。
    她喉頭一緊——前世慕華安總說這些碎片是"上古遺跡的饋贈"，如今想來，怕是他親手從某處封印上撬下來的。
    黎玄澈站在她身側，銀白狐尾在身後輕掃地麵，掃起幾星碎石。
    他垂眸瞥過碎片，眼底掠過一絲冷光："陰煞之力。"聲音像浸在寒潭裏的玉，"普通修士沾染上半分便會經脈逆流，能刻這種符文的......"
    "隻能是邪修。"慕星黎接口，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一片碎片的邊緣。
    石片涼意透過掌心滲入血脈，卻在觸及神族血脈時泛起暖意——這是獨屬於九尾神族的排斥，還是......某種共鳴？
    雲阡潤從腰間取出陣盤，將碎片的投影映在半空。
    淡金色的光影交織成複雜紋路，竟真的勾勒出一座圓形法陣，中央刻著隻半隱半現的九尾狐。"這是......"她倒吸一口涼氣，"上古封印術的陣眼！
    我在《萬陣殘卷》裏見過類似圖案，是用來鎮壓大凶之物的。"
    黎玄澈忽然抬手，指尖懸在法陣投影上方三寸處。
    他的靈力如銀線般注入光影，洞底突然傳來悶響。
    眾人腳下的青石板緩緩下沉，露出一道黑黢黢的階梯，黴味混著鐵鏽味撲麵而來。
    "師尊？"慕星黎轉身看他，見他眼尾泛著淡紅——方才用禁術穩住血契碑的反噬開始發作了。
    黎玄澈卻隻是淡笑，狐尾卷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拽："走。"那力道輕得像怕碰碎什麽，可慕星黎知道，這是他強行收斂了神族的力量。
    階梯向下延伸足有三十丈，風無痕走在最前，長劍出鞘三寸，劍尖微顫著探測空氣裏的波動。"有機關。"他話音未落，兩側石壁突然彈出數根淬毒鋼針，針尖泛著幽綠。
    慕星黎袖中飛出三道金芒，正是她用神族靈力凝練的狐毛，精準地將鋼針釘在牆上。
    "好險。"雲阡潤按住胸口，陣盤在掌心轉了半圈，"這些針上的毒......是蝕骨散，中者三息內經脈盡斷。"她抬頭看向慕星黎，目光裏多了絲敬畏——方才那三道金芒快得連她這陣法師都沒看清軌跡。
    慕星黎沒接話，她的注意力全在腳下。
    階梯的青石板上隱約有暗紅痕跡，像是被水洗過無數次的血漬。
    前世她在慕華安書房見過一本手劄，裏麵夾著張草圖，畫的正是這樣的階梯。
    當時她以為那是慕華安年輕時探險的記錄，現在想來......
    "到了。"黎玄澈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
    眾人抬頭，眼前是座圓形密室。
    中央立著座齊腰高的祭壇，表麵布滿血色符咒，像活物般爬滿石紋。
    四周牆壁刻著猙獰的圖騰：被鎖鏈穿透琵琶骨的九尾狐、捧著心髒跪地的修士、還有一團裹在黑霧裏的模糊身影——那身影的輪廓，竟與前世她在血雨中見到的邪靈王有七分相似。
    雲阡潤的陣盤突然發出刺耳鳴叫。
    她臉色發白，指尖掐訣穩住陣盤："這不是普通祭壇......"話音未落，祭壇上的血符突然亮起，照得眾人臉上一片腥紅，"是血祭陣！
    用修士的靈魂做祭品，喂養......"
    "喂養邪靈王。"慕星黎接口。
    她的手不受控製地抬起來，緩緩按在祭壇上的血符上。
    冰涼的觸感順著掌心竄入經脈，卻在觸及神族血脈時炸開一團暖意。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前世她被慕華安推下懸崖時，曾看見他手中握著張血色符紙，符紙上的紋路與眼前這道符咒如出一轍；還有淩霄仙尊座下那個總陰惻惻笑的大弟子，他腰間玉佩上的刻痕，竟與牆壁圖騰裏的鎖鏈一模一樣。
    "星黎！"黎玄澈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往後帶。
    可已經晚了，祭壇上的血符像活了般纏住她的指尖，一道暗紅流光順著她的血脈鑽入識海。
    頭痛如裂。
    慕星黎眼前發黑，隱約聽見雲阡潤的驚呼，風無痕抽劍的清響，還有黎玄澈帶著靈力的低喝："退開！"接著，她的意識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拽入深淵，眼前最後閃過的，是祭壇中央那道突然浮現的、與她血脈共鳴的九尾狐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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