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漏進山坳時，慕星黎的指尖還攥著那支泛著幽藍的攝魂玉管。
    石屑混著冷汗黏在頸後，她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方才密室坍塌的轟鳴還在耳邊回響，可更讓她血液凝固的，是二十餘道黑袍身影在陰影裏漫開的腳步聲。
    為首者腰間玉牌幽綠如鬼火，與她方才在邪影神識裏窺見的紋路分毫不差。
    慕星黎喉間泛起冷笑，前世被至親背叛時的腥甜突然湧上來，卻又被此刻的清醒壓了下去。
    她側頭看向身側的黎玄澈，他喉間的狐尾紋正隨著呼吸明滅，像一團隨時能燎原的火。
    "看來我們猜對了。"她聲音輕得像歎息，指腹摩挲過玉管表麵的星紋——這是黎玄澈親手鍛造的，每道刻痕都浸著他的靈力。
    此刻玉管在掌心發燙，像在應和她翻湧的情緒。
    原來淩霄仙尊早就布下暗樁，他們在密室裏提取神識碎片的動靜，終究是驚了蛇。
    黎玄澈的目光掃過包圍圈，九條狐尾在身後隱現，金芒順著衣擺漫開，將四人護在中央。
    他抬手替慕星黎理了理被碎石勾亂的發梢，指腹擦過她眼角未幹的汗時頓了頓，聲音卻冷得像淬了冰："他們知道我們拿到了關鍵。"話音未落，為首黑袍人的冷笑已經劈過來："交出玉簡，饒你們不死。"
    "玉簡？"慕星黎垂眸看了眼手中的攝魂玉管，突然笑出聲。
    這笑聲撞碎在夜色裏，驚得圍攏的黑袍人腳步微頓。
    她故意將玉管舉高，月光穿過管壁，映出裏麵那縷若隱若現的灰霧："你們主子要的，是這個？"
    為首者瞳孔驟縮，腰間玉牌突然泛起刺目綠光。
    他抬手的瞬間，二十餘道黑影同時動了——有人結印召出黑刃，有人掐訣引動陰風，最前排的三個甚至直接朝著慕星黎撲來。
    "速戰速決。"黎玄澈的聲音像一記驚雷。
    他手中長鞭驟現，鞭身纏著金紋，揮出時帶起破風聲響，直取為首者咽喉。
    那長鞭是他以本命狐尾骨淬煉的，此刻抽在空氣裏，竟將為首者的護身靈氣抽得支離破碎。
    風無痕早一步擋在慕星黎身前。
    他的劍出鞘時嗡鳴如龍吟，劍鋒掃過最近的黑袍人手腕，血珠濺在石地上，開出妖異的花。"這些人的術法帶著腐氣。"他頭也不回地提醒，"是被邪修侵蝕過的。"話音未落，左側又有三道黑影包抄而來，他旋身揮劍，劍氣如網，將三人逼退半步。
    雲阡潤的陣旗已經撒了滿地。
    她咬著唇後退兩步，指尖掐動法訣，腳邊突然騰起青色光霧。
    那是她新研的"迷蹤陣"，專門擾亂敵方神識。
    有兩個黑袍人衝進霧裏，立刻像無頭蒼蠅般亂撞，揮刀砍向自己同伴。"他們組織確實亂！"她喘著氣喊，發間銀簪隨著動作輕顫，"但人數占優，注意側翼！"
    慕星黎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望著被黎玄澈長鞭逼得連連後退的為首者，又掃過被風無痕牽製的正麵，突然看清了敵方陣型的破綻——左側因為雲阡潤的迷蹤陣空出個缺口，而缺口後方，正有個黑袍人舉著淬毒短刃，試圖繞到黎玄澈身側。
    "火！"她低喝一聲，掌心騰起赤色火焰。
    這是她覺醒神族血脈後掌握的五行之力，此刻引動天地間的火靈，順著缺口燒向那舉刃的黑袍人。
    火焰裹著靈力劈頭蓋臉砸下，那黑袍人甚至來不及慘叫，便被燒成了焦炭。
    "木。"她接著念出第二個字，指尖輕點地麵。
    方才因戰鬥消耗的靈力如潮水般湧回，連風無痕額角的汗都被染上一層淡綠——那是木靈在修複他的疲憊。
    她的目光掃過戰場，像在指揮一場精密的棋局："師尊牽製主腦，風師兄清外圍，雲師姐鞏固陣法。"
    黎玄澈的長鞭突然纏住為首者的脖頸。
    他手腕輕轉，那人身子被提離地麵，玉牌"當啷"墜地。"說，你們有多少人埋伏。"他聲線冷得像冰錐，狐尾紋在喉間灼成金色，"否則我讓你嚐嚐神族的剝皮術。"
    為首者喉間發出嗬嗬的聲響，突然咧嘴笑了："就算殺了我...淩霄大人的暗樁...早布遍..."話未說完，他胸口突然炸開一團黑霧。
    那黑霧帶著腐臭，竟腐蝕了黎玄澈的金芒屏障，直撲慕星黎麵門！
    "小心！"風無痕的劍幾乎擦著慕星黎耳尖刺出，將黑霧劈散。
    但仍有幾縷殘霧沾在她衣袖上，瞬間燒出幾個焦洞。
    慕星黎瞳孔驟縮——這黑霧的腐蝕性，和前世養父慕華安用來毒殺她的邪術，何其相似？
    "留活口！"她剛喊出半聲，為首者的身體已經化為一灘黑血。
    剩下的黑袍人見主腦喪命，立刻作鳥獸散。
    有個最機敏的轉身要遁地，卻撞進一道透明屏障裏——那是慕星黎提前布下的空間陷阱，用她血脈裏的空間之力凝成的。
    "想走？"她踩著碎石上前，指尖凝聚起雷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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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色電弧在掌心躍動，映得她眼尾的紅痣像滴血："回去告訴你們幕後之人——"電弧"劈啪"炸響，"我慕星黎，不會讓他們如意。"
    風無痕的劍比她的話音更快。
    銀芒閃過，那黑衣人連慘叫都沒發出，便被斬成兩截。
    血濺在慕星黎鞋尖，她卻連眼都沒眨，隻低頭擦了擦攝魂玉管，將它收進最裏層的儲物袋。
    山風突然卷來，吹散了血腥味。
    黎玄澈走到她身側，狐尾紋的光已經暗了下去，但體溫透過衣袖傳來，讓她緊繃的肩膀鬆了些。"走。"他說，聲音裏還帶著未褪的冷意，"這裏離宗門還有半日路程，必須在天亮前趕到。"
    雲阡潤蹲下身收起陣旗，發間銀簪閃了閃："方才那黑霧...像是結合了邪修和陣道的術法。"她將陣旗收入袖中，抬頭時臉色有些發白，"看來淩霄仙尊的後手比我們想的更多。"
    風無痕擦淨劍上的血，劍鞘扣上的聲響在空蕩的山坳裏格外清晰："我在前頭探路。"他說完便掠上樹頂，黑色衣擺被風掀起，像隻警惕的鷹。
    慕星黎跟著黎玄澈往山外走，靴底碾碎的碎石發出細碎的響。
    她摸了摸儲物袋，玉管的溫度透過布料傳來，像塊燒紅的炭。
    前世她被慕華安和淩霄聯手設計，落得個魂飛魄散；這一世，她不僅要拿回屬於自己的，還要讓那些人看看——
    月光漫過山脊時，她聽見黎玄澈在前方說："前麵有處山洞，暫且休整。"
    她應了聲，指尖再次按上儲物袋。
    等眾人進了山洞，她會取出那支玉管，用黎玄澈教的洗魂術，提取裏麵的神識碎片。
    到那時，所有的陰謀，都該浮出水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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