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黎的指尖在發抖，連帶著整隻手都在顫。
    她能清晰感知到體內那五股力量的暴戾——金銳如刃，木纏如藤，水噬如潮，火灼如熔，土壓如山，每一縷靈力的流動都像在經脈裏翻攪出血花。
    "阿黎。"黎玄澈的聲音帶著一絲發緊的克製，拇指輕輕抹過她額角的冷汗，"別硬撐。"
    她抬頭看他，見他眼底血色未褪，連眼尾都泛著不正常的紅，像是熬了幾夜沒合眼。
    前世她瀕死時，他也是這樣紅著眼尾抱著她，說要帶她去看海外的琉璃海，說要尋遍天下續魂丹。
    可這一世，她偏不讓他再嚐那種絕望。
    "我試試。"她深吸一口氣，強行運轉《千幻訣》心法。
    靈力剛在丹田凝聚，金銳的力量突然刺破靈海，疼得她喉間一甜，腥熱的血珠便順著唇角滑落。
    "夠了！"黎玄澈猛地扣住她後頸，靈力如溫流般渡入她體內，將暴動的五行之力暫時壓下，"你現在的體質根本不是普通修士能承受的。"
    "是神血的緣故。"
    玄凰的聲音突然在識海響起。
    慕星黎這才驚覺，玄凰的殘魂不知何時顯化出半透明的身影，正站在她識海邊緣，鳳目裏映著她體內翻湧的靈力光團。"九尾神血本就與五行相生相克，你覺醒的血脈將五行靈力徹底蛻變，成了"五靈歸元體"——可這體質就像未成型的玉胚，稍有不慎便會崩裂。"
    黎玄澈的指尖在她後背收緊，玄色衣袍下的肌肉繃成硬線："如何穩定？"
    "我哪知道。"玄凰甩了甩袖中虛影，"我殘魂裏的記憶隻到玄凰族覆滅，不過..."她忽然瞥向黎玄澈，"你是神族，總該知道些上古秘聞？"
    黎玄澈沉默片刻，鬆開慕星黎，取過案頭的《千幻神宗誌》。
    泛黃的書頁在他指尖翻飛，直到停在某一頁。
    慕星黎湊過去，見上麵用朱砂畫著一行小字："五靈歸元，九曜歸一。
    欲穩其基，必取歸元。"
    "歸元果。"他指腹壓在"歸元"二字上，"記載說此果生於萬象秘境最深處，能調和多屬性靈力。
    但..."他抬眼時眸色沉如寒潭，"秘境最深處有上古影蛇鎮守，百年前有三位化神期修士進去，無一生還。"
    慕星黎伸手覆住他手背："那便去。"
    黎玄澈的喉結動了動，最終隻說了句"等我準備些東西"，便轉身出了密室。
    他走得極快，玄色衣擺帶起一陣風，卻在門檻處頓住，側頭看她："莫要再試靈力，我很快回來。"
    慕星黎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石門後，低頭攥緊胸口的九曜令。
    玉墜貼著心口發燙，像是在應和她擂鼓般的心跳。
    玄凰的殘魂突然飄到她麵前，鳳目裏浮起幾分探究："你就不怕？
    那影蛇的毒液連仙元都能腐蝕，更別說你現在這半吊子的歸元體。"
    "怕。"慕星黎誠實道，指尖撫過九曜令上的星紋，"但更怕他為我冒險。"
    玄凰突然笑了，笑聲清泠如碎玉："難怪那隻老狐狸栽在你手裏——你這性子，倒真像當年玄凰族的女將。"
    待黎玄澈回來時，手中多了個青色錦囊。
    他將錦囊係在慕星黎腰間，指尖在她鎖骨處停留片刻："裏麵是我用千年寒鐵煉的護心鏡，能擋三次致命傷。"
    慕星黎低頭摸了摸錦囊，抬頭時眼底帶笑："師尊總把我當小狐狸護著。"
    黎玄澈耳尖微燙，別開臉去："走了。"
    萬象秘境的入口藏在千幻神宗後山的瀑布後。
    黎玄澈抱著慕星黎穿過水簾時，她聞到了濃重的青苔味，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腥氣——那是秘境深處傳來的危險氣息。
    "抓緊我。"他低聲道，靈力注入眉心的神紋，石門上的禁製便如碎星般消散。
    秘境裏的霧氣比想象中更濃，五步外便看不見人影。
    黎玄澈的手臂始終緊繃，將慕星黎護在身側。
    直到一聲低啞的嘶鳴劃破霧氣，兩人同時頓住。
    "影蛇。"黎玄澈將慕星黎往身後帶了帶，聲音沉得像淬了冰，"它在吐信。"
    霧氣突然翻湧，一道黑影如利箭般射來。
    慕星黎本能地要召劍，卻發現體內靈力剛動，金銳的力量便不受控地衝了出去。
    那黑影被金芒擊退半丈，露出原形——蛇身足有兩人合抱粗，鱗片泛著幽藍的光，每一片都像浸過毒液。
    "靈力不要硬控！"黎玄澈的劍已出鞘，青鋒劃破霧氣刺向蛇頭，"讓五靈自己護主！"
    慕星黎咬著唇鬆開對靈力的壓製。
    刹那間，金、木、水、火、土五色光團從她指尖湧出，在空中交織成網。
    影蛇的毒液噴在光網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卻始終無法穿透。
    慕星黎能感覺到，五股力量在自動調整著比例，金銳破防，木藤纏繞，水幕隔絕毒液，火炎灼燒蛇身，土盾加固防線——像是五靈在自行磨合。
    "阿黎，看這邊！"黎玄澈的聲音帶著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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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轉頭，見他已斬下影蛇半段尾巴，蛇血濺在地上，腐蝕出一個個焦黑的坑。
    "走！"他拉著她往霧氣更深處跑，發帶被風掀開，露出額間若隱若現的狐紋。
    慕星黎望著他被汗水浸透的後頸，突然覺得那些翻湧的靈力不那麽疼了——隻要他在身邊，再疼都能忍。
    穿過影蛇盤踞的區域，眼前的霧氣驟然消散。
    一座由青、赤、白、黑、黃五色石頭堆砌的祭壇出現在眼前，壇頂的枝椏上，一顆流轉著五色光華的果實正緩緩轉動。
    "歸元果。"黎玄澈的聲音裏帶了絲緊繃的喜悅，"但祭壇有五靈試煉。"
    慕星黎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見祭壇四周立著五塊石碑，分別刻著金、木、水、火、土的圖騰。
    她鬆開他的手，一步步走向祭壇。
    每靠近一步，體內的五靈便躁動一分，像是在回應石碑的召喚。
    第一塊是金碑。
    慕星黎剛觸碰到碑麵，無數金針刺入識海。
    她咬著牙調動金靈力，卻發現這次靈力沒有暴動，反而順著她的心意凝成一柄小劍，"叮"地一聲刺破幻境。
    第二塊木碑。
    藤蔓瞬間纏住她的四肢，木靈力卻自動湧出，在她周身凝成木盾，藤蔓觸到木盾便自動退散。
    第三塊水碑。
    滔天洪水撲麵而來，水靈力化作漩渦，將洪水卷入其中，竟在她麵前形成一麵水鏡。
    第四塊火碑。
    赤焰灼燒皮膚，火靈力卻像活了般，在她掌心凝成紅蓮，與火焰共舞。
    第五塊土碑。
    大地塌陷的震動中，土靈力在腳下凝成厚盾，托著她穩穩站在原處。
    當最後一塊石碑的光芒消散時，慕星黎發現自己已站在祭壇頂端。
    歸元果的清香湧入鼻腔，她伸手摘下，果實剛入手便化作一道流光，順著喉間滑入丹田。
    五靈之力突然安靜下來。
    慕星黎閉上眼睛，能清晰感知到靈力如溪水流轉，金銳而不暴，木柔而不纏，水盈而不噬，火溫而不灼，土穩而不壓——這才是真正的掌控。
    "阿黎。"黎玄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轉身，見他站在祭壇下，眼底的擔憂淡了些，卻添了幾分更深的憂慮，"你現在..."
    "我很好。"她跳下去，主動抱住他的腰，"靈力很聽話。"
    黎玄澈的手臂緩緩環住她，下巴抵在她發頂："我知道。
    可你走的路，前無古人。"
    慕星黎剛要開口，地麵突然劇烈震動。
    祭壇下的石塊裂開蛛網般的紋路，一道刻著九曜圖騰的石碑緩緩升起。
    她下意識伸手觸碰，指尖剛碰到碑麵，無數畫麵便湧入識海——玄色長袍的男子站在星穹下，將九曜令塞進嬰兒手中；血色的天空下，九尾狐與玄凰在混戰中墜落；最後是一方青銅古鏡，鏡中映著她的臉，卻又不全是她的臉。
    "阿黎？"黎玄澈的聲音突然遙遠，"你怎麽了？"
    慕星黎猛地抽回手，發現自己的指尖在發抖。
    她望著石碑上的九曜圖騰，耳邊響起玄凰的聲音："這碑...這碑的氣息，像極了玄凰族封印上古邪物的..."
    話音未落，石碑上的圖騰突然亮起。
    慕星黎隻覺一陣眩暈，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秘境、黎玄澈、祭壇都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的黑暗，黑暗中，有一雙鎏金的眼睛正在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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