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翻湧如沸，慕星黎耳後九尾印記仍泛著淡金微光，映得她眼尾紅紋像要燒起來。
    昔月的骨劍雖碎，他卻並未退去，黑袍下的手指驟然蜷緊，周身黑霧突然凝成七柄黑刃，刃尖泛著幽綠鬼火，直取她咽喉。
    這一擊比先前更狠。
    慕星黎喉間泛起腥甜——方才硬接骨劍餘威時，她已受了暗傷。
    可麵對同族的殺招，她睫毛都未顫半分，指尖輕輕按在頸間九尾玉牌上。
    那是黎玄澈用尾尖逆鱗所鑄，此刻貼著皮膚發燙，像在替她數心跳。
    "砰！"
    金紅雙色靈力驟然在她身周炸開，五行靈力纏成半透明的盾，黑刃撞上去濺起火星。
    昔月的瞳孔縮成豎線："竟能接下我七分力道。"他的聲音裏有幾分意外，更多是審視，"玄狐神尊的女兒，果然不同。"
    慕星黎胸口劇烈起伏，盾麵出現細密裂紋。
    她能感覺到陰煞之氣正順著靈力縫隙往體內鑽，像無數冰針刺入骨髓——這是幽冥界入口特有的壓製，連她的九尾之力都被削弱了三分。
    但她麵上仍冷著，指尖悄悄掐入掌心："我不是來挑釁的。"話音未落，又一道黑刃擦著她鬢角劃過，割下幾縷青絲，"但也不會退縮。"
    黑霧裏飄來腐葉般的腥氣。
    慕星黎垂眸看向腳邊，陰煞之氣正順著她的鞋尖往上爬，在褲腳染出青黑痕跡。
    她心念一動，空間靈泉的溫熱便順著血脈漫開——這是她重生後覺醒的金手指，能調和五行。
    靈力在體內轉了三圈，青黑痕跡漸漸淡去。
    她盯著昔月腰間那串骨鈴，鈴上刻著模糊的九尾圖騰，突然笑了："你出不了這黑霧太遠，對吧？"
    昔月的動作頓了頓。
    機會來了。
    慕星黎故意踉蹌半步，靈力波動陡然弱了兩成。
    她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這招太險，若昔月不上當，她可能要吃大虧。
    但下一刻，黑袍翻湧的風聲已在耳畔炸響，昔月的手掌成爪，直扣她後頸大穴。
    "著！"
    五行符文從她袖中暴射而出，金、木、水、火、土五根鎖鏈如靈蛇纏上昔月雙臂。
    鎖鏈相撞發出清響，竟將他逼得連退三步。
    慕星黎撐著膝蓋喘氣，額角汗濕了碎發——這招她在千幻神宗練了三個月，專門針對空間壓製下的速戰。
    可昔月沒有掙紮。
    他低頭盯著手臂上的鎖鏈，忽然笑了，笑聲裏帶著幾分苦澀："你體內的九尾之力......比當年神尊座下那批小崽子還純粹。"他抬頭時，眼底有幽光浮動，"看來，你們終於有人覺醒真正的血脈了。"
    慕星黎的手指驟然收緊。
    她想起前世被慕華安剖丹時，養父說的那句"你這雜種血脈，也配當慕家小姐"；想起重生後在寒潭覺醒血脈時，九尾虛影說的"玄狐神尊之女，該站在雲端"。
    此刻聽昔月提起"真正的血脈"，她喉間發緊："你知道我的血脈？"
    "當然知道。"昔月的聲音輕得像歎息，他盯著慕星黎耳後的金紋，"三百年前，九尾一族與幽冥王立誓，世代守護冥界封印。
    可後來......"他頓了頓，骨鈴突然發出細碎悲鳴，"誓言破了，我們成了被封印在這裏的囚徒。"
    五行鎖鏈"叮"的一聲鬆開。
    慕星黎後退兩步，後背抵上冰冷的黑霧牆。
    她想起母親慕清歌的魂燈，想起黎玄澈說"你母親的神魂被封在幽冥界最深處"時泛紅的眼尾。
    此刻血池的沸騰聲更近了，她甚至能聽見母親的聲音，像在喊"阿黎，小心"。
    "如果你是九尾遺民......"她吸了吸鼻子，聲音發顫，"那你可知我母親慕清歌的下落？"
    昔月沉默了。
    黑霧在他腳邊盤旋，像在替他回答。
    過了很久，他才開口："她在血池最深處，被三重幽冥咒困著。"他抬起手，黑袍滑落，露出手臂上猙獰的咒文，"若你貿然闖進去，幽冥王會吞噬你的神魂——他等這隻小狐狸，等了三百年。"
    慕星黎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想起前世死時，幽冥王的虛影在慕華安身後冷笑；想起黎玄澈為她渡靈力時說的"別怕，我陪你"。
    此刻玉牌燙得幾乎要灼穿皮膚，像在提醒她，有人在外麵等。
    "我可以帶你進去。"昔月突然說，他的聲音輕得像要消散在風裏，"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
    昔月望著她耳後的金紋，眼神忽然變得很輕，像在看三百年前那個替他包紮傷口的小狐狸。
    他伸出手，掌心躺著半塊破碎的玉玨，和慕星黎頸間的玉牌紋路嚴絲合縫："找到幽冥王的真身，終結這一切。"他的手指在發抖，"我守了三百年的門......也該換個人了。"
    血池的沸騰聲突然拔高，像有什麽東西要破池而出。
    慕星黎望著昔月掌心的玉玨，又望向黑霧深處那團幽藍的光。
    她伸手握住昔月的手，玉玨貼著玉牌，傳來灼熱的溫度。
    "我答應你。"
    昔月笑了。
    他轉身走向黑霧更深處，黑袍掃過地麵，留下一串淡金狐毛——那是九尾血脈蘇醒的痕跡。
    慕星黎跟上他的腳步，陰煞之氣仍在四周翻湧，可她忽然不覺得冷了。
    因為她聽見，前方傳來母親的聲音，比任何時候都清晰："阿黎，過來。"
    而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黑霧裏的幽綠豎瞳緩緩眯起。
    破碎的魂燈在他掌心沉浮，"慕清歌"三個字隻剩最後一點微光。
    他舔了舔嘴角，聲音裹著蛇信的嘶鳴："小狐狸，你以為有守門人帶路，就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黑霧深處，血池突然炸開一朵巨大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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