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神族遺跡,命運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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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卷著碎冰打在臉上生疼,慕星黎跟著疤臉人走到石牆前時,睫毛上已結了層薄霜。
玄狐塚三個篆字在雪光裏泛著青黑,像被誰用鮮血浸過千年。
\"到了。\"疤臉人的聲音啞得像砂紙摩擦,他後退三步,長矛尖深深紮進雪地,\"這門......開不得。\"
黎玄澈卻已抬手撫上石門。
他指尖掠過那些深凹的銘文,袖口滑落露出一截冷白手腕,慕星黎注意到他指節微微發緊——這是他情緒波動時才會有的小動作。\"這裏是玄狐一族最後的聖殿。\"他的聲音比風雪更輕,卻讓慕星黎心口的印記猛地一跳。
\"我來。\"她上前半步,掌心貼上冰涼的門扉。
皮膚剛觸到石麵,那枚血色狐紋便像活過來般發燙,順著血管往四肢百骸鑽。
慕星黎倒抽一口冷氣,卻見石門縫隙裏滲出幽藍微光,像活物般沿著她掌心的紋路攀爬。
\"吱呀——\"
厚重的石門發出千年未有的呻吟。
疤臉人突然跪了下去,額頭抵著雪地:\"血脈大人,求您再想想......\"
慕星黎沒回頭。
她望著門內湧出的霧氣,那霧氣裏浮動著細碎的光,像極了前世她在幽冥淵底見過的星屑。\"我要知道他們為什麽犧牲。\"她低喃,聲音被風聲卷進遺跡深處。
黎玄澈伸手扶住她後腰,掌心的溫度透過大氅滲進來:\"我在。\"
三人魚貫而入時,身後的石門轟然閉合。
慕星黎剛站穩,便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呼吸一滯——四壁的壁畫在發光,那些用玄鐵澆築的狐狸圖騰正流淌著金色流光,地麵的星圖中浮起無數光影,像被按下播放鍵的記憶。
\"這是......\"慕清瑤突然抓住她的衣袖。
這位曾被慕華安囚禁的女子此刻眼眶通紅,指尖顫抖著指向一幅壁畫:\"我幼時在族中古籍見過,這是玄狐一族的"記憶長河"。\"
慕星黎順著她的手指望去。
畫麵裏,九尾狐族站在崩塌的神山之巔,最中央的白狐王仰天長嘯,周身環繞著十二道鎖鏈,每道鎖鏈末端都纏著半透明的魂靈。
她的金瞳突然刺痛,前世那些模糊的碎片突然清晰——血月、斷尾、慕華安舉著劍喊\"你根本不是我女兒\"的臉,竟與這壁畫裏的慘烈重疊。
\"看那裏。\"黎玄澈的聲音從右側傳來。
他站在一麵水晶牆前,指尖點著光影中翻湧的黑霧,\"天罰之源。\"
慕星黎走過去時,水晶突然泛起漣漪。
她的倒影被攪碎,再聚焦時,已身處另一個空間。
風裏有焦糊的血味。
她低頭,發現自己穿著玄色狐裘,腰間掛著與壁畫裏狐王相同的玉玨。
遠處傳來轟鳴,她抬頭,看見漫天神雷劈向一團蠕動的黑霧——那黑霧所過之處,山川崩裂,草木成灰,連雲朵都被腐蝕出黑洞。
\"混沌之核!\"有人在她耳邊嘶吼。
慕星黎轉頭,看見一位銀發白狐老者跪在她腳邊,眼尾的狐紋紅得滴血,\"它本是開天辟地時的殘穢,每隔十萬年便會蘇醒,吞噬生機。
上一次,是上古神族用全族魂靈封印它......\"
\"這次,輪到我們玄狐了。\"
聲音從頭頂傳來。
慕星黎抬頭,看見壁畫裏的白狐王正懸浮在黑霧上方。
她的九條尾巴展開如銀瀑,每根尾尖都滲著血,\"以我族魂靈為引,以天地法則為鏈,封你於深淵,鎮你十萬年!\"
黑霧發出刺耳的尖嘯,突然凝聚成一隻巨眼,瞳孔裏翻湧著猩紅的\"殺\"字。
白狐王的尾巴開始斷裂,每斷一根,她的身影便淡一分。
慕星黎這才發現,那些纏繞黑霧的鎖鏈,竟是由無數半透明的狐魂組成——它們哭著、喊著,卻依然死死拽住鎖鏈,直到魂體被黑霧腐蝕成光點。
\"不!\"慕星黎想衝過去,卻被無形的屏障擋住。
她看著白狐王最後一條尾巴斷裂,看著她的狐耳垂落,看著她的眼睛失去神采,\"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因為......\"白狐王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仿佛直接撞進她的意識,\"總要有一族站出來。
若我們退縮,下一個被吞噬的,會是你愛的人,你珍惜的世界。\"
畫麵突然破碎。
慕星黎踉蹌著栽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鼻尖縈繞著熟悉的沉水香。
她抬頭,看見黎玄澈眼底翻湧的暗色:\"醒了?\"
\"我......\"她喉頭發緊,伸手摸向自己的後頸——那裏不知何時多了道淡紅的印記,形狀竟與白狐王最後斷裂的尾尖一模一樣,\"那些是......\"
\"玄狐族長的記憶。\"黎玄澈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他的心跳聲透過衣物傳來,快得反常,\"你繼承了她的意誌,意味著......\"他頓了頓,喉結滾動,\"混沌之核的封印即將鬆動,而你,會成為新的載體。\"
\"什麽?\"慕清瑤突然衝過來,抓住慕星黎的手腕。
她的手涼得像冰,\"阿黎,你才剛活過來......\"
\"這就是血脈的代價。\"黎玄澈鬆開手,退後半步。
慕星黎看見他廣袖下的手指蜷成拳,指節泛白,\"當年狐帝封印時,在血脈裏設了傳承。
每十萬年,混沌之核蘇醒前,必須有新的血脈者接過封印。\"
\"所以疤臉人說的折壽千年......\"慕星黎低頭看著自己掌心的狐紋,突然笑了,\"是真的。\"
\"阿黎!\"慕清瑤的眼淚砸在她手背上,\"你才重生,你還有那麽多仇沒報,那麽多人沒殺......\"
\"可我現在知道了。\"慕星黎輕輕擦掉她的淚,轉身看向水晶牆裏仍在翻湧的黑霧,\"前世我以為自己是被拋棄的棋子,現在才明白——\"她的金瞳裏泛起灼灼光焰,\"這血脈不是詛咒,是責任。
玄狐一族用魂靈換了十萬年太平,我不能讓他們的犧牲白費。\"
黎玄澈突然上前,將她整個人攏進懷裏。
他的下巴抵著她發頂,聲音悶得像被揉皺的紙:\"我陪你。\"
慕星黎愣住,隨即反手抱住他的腰。
這個總端著清冷淡漠的大長老,此刻後背繃得像弓弦。
她能感覺到他心跳如擂鼓,在說\"我陪你\"時,尾音甚至有些發顫。
\"好。\"她輕聲應。
遺跡深處突然傳來低沉的鍾鳴。
慕星黎抬頭,看見最中央的石門緩緩開啟,門內湧出的霧氣裏,隱約能看見九根刻滿咒文的柱子——那是封印之地。
\"該走了。\"她鬆開黎玄澈,理了理被揉皺的衣袖。
轉身時,她瞥見慕清瑤站在水晶前,手指撫過白狐王的影像,唇角勾起一抹釋然的笑。
\"阿黎。\"慕清瑤走過來,將一枚玉佩塞進她手裏,\"這是你外婆傳給我的,她說......\"她吸了吸鼻子,\"她說玄狐血脈的女兒,從來都是最勇敢的。\"
慕星黎攥緊玉佩,轉身走向命運之門。
門扉在她靠近時自動敞開,門內的霧氣裹著遠古的風,掀起她的衣擺。
\"等我。\"她回頭對黎玄澈笑,金瞳裏有星子在跳,\"等我出來,我們一起回千幻神宗。\"
黎玄澈望著她的背影,直到石門在她身後閉合。
鍾鳴再次響起,這一次,他聽見了不同的東西——那聲音裏混著某種陌生的波動,像蛇信子掃過心尖。
\"長老。\"疤臉人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該走了。風雪要變了。\"
黎玄澈點頭,目光卻落在石門上。
他總覺得這鍾聲裏藏著什麽,直到走出遺跡時,他突然頓住腳步——風裏飄來一縷若有若無的腐臭,像極了......
\"混沌之核的氣息。\"他低喃,指尖不自覺地摸向腰間的追魂鏈。
而在千裏外的千幻神宗,演武場的青石板突然裂開蛛網般的紋路。
一名黑衣男子站在廢墟中,他的左眼是空洞的黑洞,右眼泛著血光,正抬頭望向北方:\"找到你了,玄狐血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