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黎的指尖剛觸到靈泉水的清涼，那道黑影已裹著腥風撞破符陣紅光。
    她後頸寒毛倒豎，靈力如沸水般在丹田翻湧——這是前世被反噬時才有的瀕死預警。
    \"退！\"黎玄澈的聲音像淬了冰的玉笛，廣袖掃過她腰際，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將她拽到身側。
    九尾狐火結界在兩人腳下綻開，赤金與銀白交織的火焰如活物般攀升，瞬間將黑影困在中央。
    慕星黎聞到鼻尖縈繞的雪鬆香裏混進了焦糊氣，這才驚覺自己方才攥著靈泉水的手背上，已滲出細密的血珠——她竟在無意識間掐破了掌心。
    \"大長老，此人氣息詭譎。\"
    突兀的男聲從斷壁後傳來。
    慕星黎轉頭，看見一名青衫男子自陰影中走出，腰間執法令劍的青銅獸首在紅光裏泛著冷光。
    他眉峰如刃，目光掃過黑影時瞳孔微縮：\"非活非死，像是以符術將殘魂釘在器物上的寄體。\"
    黎玄澈未動，指尖仍凝著未散的狐火：\"風無痕？\"
    \"執法使風無痕，奉命巡查後山。\"男子抱劍行禮，餘光卻始終鎖著那道黑影，\"需不需要屬下布困靈陣？\"
    慕星黎突然注意到，黑影在聽到\"風無痕\"三字時，霧狀的身形微微扭曲了一瞬。
    她攥緊袖中鏡影符，靈力順著指尖緩緩注入——這是她昨夜在禁書區偷抄的追蹤符，能捕捉殘魂波動。
    \"你並非真身。\"她開口，聲音比預想中更冷，\"真正的血魂老祖，藏在何處？\"
    黑影的笑聲像碎瓷片刮過耳膜：\"小丫頭倒是聰明......\"它霧狀的麵部突然凝聚出半張人臉，左眼處赫然是個深不見底的黑洞，\"但你可知，我等的從來不是你們這些螻蟻？\"
    狐火結界突然劇烈震顫。
    慕星黎看見黎玄澈的指節泛白，他眼底有銀芒閃過——那是九尾玄狐真身覺醒的征兆。
    她心下一驚，正要開口勸阻，黑影卻在此時暴喝：\"甕中之鱉！\"
    地麵符陣紅光暴漲，竟順著狐火結界的縫隙鑽了進來。
    慕星黎的靈泉盾\"砰\"地碎裂，有滾燙的液體濺在手腕上，她低頭一看，竟是符陣滲出的血珠！
    \"退開。\"黎玄澈低喝，反手將她推到身後。
    他掌心托起一團赤金火焰，九尾狐尾的虛影在身後若隱若現。
    這是慕星黎第一次見他動用真身靈力，火焰裏翻湧的威壓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去！\"
    火焰如瀑布傾瀉，瞬間將黑影吞沒。
    慕星黎以為會聽見慘叫，卻隻看到黑影在火中扭曲成詭異的形狀，黑洞般的左眼突然迸出幽藍光芒：\"你以為這就能消滅我？\"它的聲音裏帶著癲狂的笑意，\"我早已將意識植入宗門——\"
    \"噗！\"
    異變突生。
    原本癱坐在斷牆下的白芷突然劇烈抽搐，額角青筋暴起。
    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珠順著指縫滴落，在青石板上暈開暗紅的花。
    慕星黎記得三日前在演武場見過她，那時的白芷還會紅著臉給她遞靈果，可此刻她的瞳孔正在褪成猩紅，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
    \"主人......\"她的聲音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刺響，\"我已準備就緒。\"
    風無痕的執法劍\"嗡\"地出鞘。
    他旋身擋在慕星黎身前，劍指白芷：\"她體內符力暴走，被徹底控製了。\"
    慕星黎望著白芷脖頸處浮現的暗紋——那是與符陣紅光同色的血紋，正順著她的血管往臉頰蔓延。
    她突然想起冷霜說過的話：白芷每月十五子時都會去後山荒廟。
    而今天，正是十五。
    \"小心！\"黎玄澈的聲音裏有她從未聽過的急切。
    他抬手召回狐火，卻見白芷突然直起腰，原本癱軟的身體像被無形的線拉扯著，以詭異的角度轉向慕星黎。
    她的眼眶裏滲出鮮血，猩紅瞳孔倒映著慕星黎的臉，一字一頓道：\"他說......要取你的......\"
    \"砰！\"
    黎玄澈的狐火精準擊中白芷心口。
    她的身體如斷線木偶般摔在地上，血紋卻仍在皮膚下蠕動，像無數條暗紅色的小蛇。
    \"她體內有封禁。\"風無痕蹲下身，指尖蘸了蘸白芷額角的血，湊到鼻端輕嗅，\"是顧長淵的奪舍術，但被更強大的邪術壓製了......\"
    慕星黎望著倒在血泊中的白芷，喉間泛起苦澀。
    她摸出那半塊鏡影符，虛影裏顧長淵的臉與此刻白芷臉上的血紋重疊——原來三年前失蹤的不隻是白芷，還有藏在陰影裏的陰謀。
    \"去執法堂。\"黎玄澈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靈力順著接觸的皮膚湧進來，替她穩住翻湧的氣血，\"冷霜應該查到了更多。\"
    風無痕將執法劍收回劍鞘，目光掃過滿地狼藉的符陣，又落在白芷扭曲的屍體上：\"大長老，屬下先去封鎖荒廟。\"
    \"速去。\"黎玄澈應了一聲，拉著慕星黎往山下走。
    晨霧不知何時散了，陽光透過殘垣照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慕星黎這才發現，他的掌心竟也滲出了血——剛才為了替她擋符陣反噬，他竟用肉身硬抗了那道血光。
    山風掠過耳際，傳來若有若無的低語：\"別急......很快，你就會知道......\"
    慕星黎猛地回頭，卻隻看見符陣紅光正在消退，白芷的屍體上，最後一道血紋鑽進了她頸間的玉佩——那是三長老親手送她的生辰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