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泉陽方向，331團陣地失守，日軍已向前推進三公裏。”
    “橫陽戰況不利，請求支援。”
    “312團來電，團長邱剛陣亡！”
    ……
    一道道聲音響徹防空洞指揮所，
    報告的還全都是壞消息，
    閻老西的臉色愈發鐵青和難看，
    他走到會議桌前，
    環顧在場所有的晉綏軍高級將領和參謀，沉聲道，“都說說吧，現在該怎麽辦？”
    “堅決打擊來犯之敵。”
    “保衛晉西南。”
    “誓死不退！”
    ……
    眾人口號喊得一個比一個響，但讓他們拿出具體的禦敵方案時，卻又都沉默不語。
    原因很簡單，
    所有人都清楚，
    晉綏軍的戰鬥力是個什麽德行，
    要是小鬼子真的鐵了心，不顧一切地瘋狂進攻晉西南的這幾個縣，
    他們還真未必守得住。
    要是調集大部隊前來回援，那晉綏軍的地盤勢必會被小鬼子進一步蠶食，後果還是一樣的。
    更何況，
    現在天上還有小鬼子的轟炸機，在日夜不停地來回丟炸彈。
    在沒有任何防空武器的情況下，
    各地的增援部隊也會受到極大的空中威脅。
    “我覺得，還是應該先搞清楚，鬼子這次到底是為什麽發了瘋一樣地攻擊我們，他們的戰略意圖是什麽？”一個名叫李文元的晉綏軍高級參謀開口道。
    閻老西頓時皺了皺眉，
    他當然知道小鬼子這麽發瘋的原因是什麽，
    但他不能說啊。
    要是讓眾人都知道，堂堂第二戰區的司令長官，
    竟然想著和日軍暗中勾結，
    以358團收複回來的安化縣城為籌碼和小鬼子做交易，
    那讓他們會怎麽想。
    更重要的一點是，
    交易不僅失敗，
    還讓八路軍從中作梗，既奪了安化縣城，又讓小鬼子對他懷恨在心。
    這一係列騷操作要是講出來，
    那他閻老西就不是壞，而是蠢了，
    因此打死都不能說啊！
    閻老西冷哼一聲，不悅地道，“小鬼子亡我華夏之心不死，他們發瘋還要什麽原因，戰略意圖當然是侵略，先是晉西北，再是晉西南，緊接著便是完全占領整個晉省。”
    不遠處，
    楚雲飛在心裏暗暗撇嘴，
    在場眾人當中，
    除了閻老西和陸照野，
    恐怕他是唯一一個清楚各種緣由的人，
    甚至可以說，
    正是由於他給八路軍暗中傳遞消息，
    才造成了現如今的這副形勢。
    閻老西：“不要再去糾結原因了，現在你們要做的，就是想盡一些辦法，擊退日軍，解了晉西南目前的困境。”
    “閻長官，我倒是有個主意。”
    楚雲飛忽然說道。
    看到率先開口的居然是楚雲飛，
    閻老西明顯一愣，
    自從察覺到楚雲飛通共後，
    他原本對其就不再信任，
    但想到楚雲飛的軍事指揮才能，
    又立馬眼前一亮，
    急聲道：“雲飛，你有什麽好主意，趕緊說。”
    “閻長官，諸位同僚，我的想法就是可以向八路軍求援，讓他們出手，幫忙解圍。”
    “什麽？”
    閻老西的臉色瞬間再一次陰沉下去，“楚雲飛，你什麽意思，難道我們晉綏軍，離了他們八路，就打不了鬼子了？”
    打不打得了，你自己心裏沒數嗎？
    當然，
    這話楚雲飛也就是在心裏腹誹一下，沒敢說出口。
    但是他剛剛提的建議，
    倒是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
    “是啊，我們可以邀請八路軍來一起抗敵啊！”
    “他們現在的戰鬥力可是強得很，一連攻克了小鬼子好幾座縣城。”
    “就怕他們未必肯同意參戰啊，別忘了，八路軍和我們隻是名義上的友軍，實則是重慶方麵的心腹大患。”
    “讓閻長官以第二戰區長官部司令的名義給他們發電報，不怕他們不來。”
    ……
    眾人三言兩語，
    甭管說的是什麽，
    但對於一點，顯然是達成了共識，
    那就是隻要八路軍出手，就一定能夠擊退日軍，解了晉西南目前被圍的困境。
    這讓閻老西的臉色愈發鐵青，
    剛剛才被八路軍暗中作梗，
    耍了一道，
    轉過頭還要向他們求援，求他們來救自己，
    那他成什麽了，
    還要不要臉了？
    “不行。”
    閻老西斷然拒絕道，“先不說八路軍能否同意前來支援我們，就算他們能同意，讓重慶方麵和常校長知道了，會怎麽看我們晉綏軍，你們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此話一出，
    指揮所內再次陷入到沉默當中。
    突然，
    轟地一聲爆炸，
    在閻老西以及眾人耳邊炸響，
    頓時又將他們嚇得驚慌失措，隻剩楚雲飛幾人，勉強還能保持鎮定。
    “什麽情況？”
    閻老西驚聲道。
    很快，
    衛兵就從外麵走進指揮所，匯報道，“報告，剛剛一架日軍九七式轟炸機飛到了指揮所當空，扔下了兩枚航空炸彈，爆炸相距不到100米，所以動靜才會那麽大，讓各位長官受驚了。”
    相距不到100米，
    閻老西的後背瞬間驚出一身冷汗。
    不遠處，
    秘書處陸照野也看出來了，
    這會，
    再繼續開下去也沒有什麽意義，
    在和小鬼子絕對的實力差距麵前，
    參謀部的這些人也拿不出什麽具體的方案來。
    因此他快步走到閻老西麵前，
    附在他的耳邊小聲嘀咕道，“閻長官，我看不如就按楚參謀的主意試試看，向八路軍求援，死馬當作活馬醫嘛，抗敵保晉大業遠比臉麵重要，您說是不是？”
    閻老西緊皺眉頭，
    半晌後終於輕輕點頭，“那你這就去給八路軍擬一封求援電報發過去。”
    “閻長官，光發電報的話，八路軍未必會當回事，我看，還是派一個人親自去談吧。”陸照野道。
    “嗯。”
    閻老西點點頭，沉吟道，“你說得也有道理，不過派誰去呢？”
    “您覺得楚雲飛怎麽樣？”
    “楚雲飛？”
    閻老西驚道，“他去了還能回來嗎？”
    “問題是，派其他人去，八路那邊未必肯答應啊！”陸照野遲疑道。
    “那行吧。”
    閻老西最終也隻能無奈地點點頭，沉聲道：“雲飛，現在長官部決定，派你去一趟平安縣城，向八路軍求援，請他們出兵支援晉西南。”
    渾然忘記了自己剛剛說過的話，
    臉？
    要什麽臉，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