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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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睿王府內,南宮世修閉目斜倚欄杆,想著她現在做什麽。
“王爺。”身後一聲低喚,
乍然睜開雙眸,側頭,凝視身後的一襲白衣美麗的她,以為自己在夢中。
“霓裳,真的是你嗎?”
“王爺,你不是?”病了兩個字咽回去,星眸迷離。
黑黝黝的眸子滑落淺淺的傷痕:“你應該知道為什麽。”
是,她知道,南宮狄生性多疑,且最害怕有人謀奪皇位,他不是父皇最看重的皇子,又親眼看見父皇斬殺了自己的親兒子,南宮狄未必願意看見他,也未必會放過他。
“景王,”她遲疑了一下,坐在他身旁,低聲說:“景王既然無意儲君之位,王爺不必十分憂心。”
南宮楚喬是南宮狄最後的依托,她很怕,很怕南宮世修和楚喬爭奪皇位。
眼前晃動著南宮雪和南宮傲死去時候的慘狀。
手心冰冷,忍不住微顫。
大手抓住她的小手:“怎麽這樣涼?”
暑熱正盛,黑眸凝視她,自然猜出了她的心思,低聲問:“若我和楚喬之間,你會選擇誰?”
選擇,是她最害怕的問題,一個是她摯愛的愛人,一個是她的藍顏知己。
若可以,她寧願今生沒有選擇,可是她也明白,不可能,生在帝王之家,他和楚喬都免不了也逃不開龍椅的抉擇。
“霓裳自然會選擇王爺。”文妃站在涼亭的台階上,提羅裙緩步而來。
“拜見文妃娘娘。”南宮世修此時方才明白她為何會在王府內,原來是文妃娘娘親自送過來的。
文妃頷首:“安睿王,皇上聽聞王爺病重,特命本宮代皇上來探病,不知王爺身子可好些了嗎?”
他知道文妃麵前不必隱瞞,直言道:“不瞞娘娘,世修的病已無大礙,隻是還不能去見父皇。”
“為什麽?”文妃心知肚明,不過一問罷了。
世修果然轉移話題:“此處不是講話之地,請娘娘西暖閣內說話。”
三個人分賓主落座。
“娘娘,霓裳什麽時候可以回王府?”
文妃麵色凝重,眼神落座她身上,輕歎:“你們倆個要做好準備,皇上已經在和禮部商量,冊立王爺為太子,太子妃是,”文妃停頓了一下:“太子妃是白雲霓。”
他和她四目相視,俱在意料之中。
白昶是皇上麵前的大紅人,而大羲曆代皇後都出自白家,原本無可厚非。
她忽然捧住心口,長眉微顰,他急忙問:“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勉強一笑:“許是有些中暑,不妨事的。”
連連幹嘔,他忙命紅蟬去宣太醫,被她止住:“你尚在病中,若被人查知你是裝病,傳到皇上耳內,免不了又是一場風波,我不礙事。”
不等他說話,轉頭命紅蟬:“你去給我熬一碗解暑湯來。”
紅蟬答應著下去了,不多時,捧著玉碗走進來。
唇才挨近碗邊,文妃站起來,叫了一聲:“霓裳!”
星眸愕然瞧著文妃:“娘娘有什麽事兒嗎?”
文妃搖搖頭:“本宮想起宮裏還有事情,先走一步,晚些時候我派人來接你。
文妃行色匆匆,她不免懷疑,卻未曾多想,一碗解暑湯一滴不剩。
不過半個時辰,她隻覺得小腹一陣絞痛,哎呦一聲捧著小腹摔倒在地上。
嚇壞了南宮世修和兩個丫頭。
“紅蟬,還不快去請太醫!?”
紅蟬直起身子,忽然瞪著她的身子,哆哆嗦嗦地喊道:“血,血,血”
南宮世修這才發現鮮紅的血殷紅了她的白衣。
長長的指甲嵌進他的手掌中,一滴淚自她的眼角緩緩落下。
她知道,孩子沒有了。
她和南宮世修的孩子沒有了!
太醫趕到的時候,她已經暈了過去。
“怎麽回事?”南宮世修緊張地問。
太醫麵色慘白,吩咐紅蟬去找了接生的穩婆,走出去開了藥房子。
南宮世修一張俊臉蒼白無波,經曆過蘇皖產下死胎的往事,他已經明白了**分,大手緊緊抓住太醫的雙臂:“說!究竟是怎麽回事?”
“王爺,王妃有了身孕,卻喝了打胎藥,孩子是保不住了,臣已經開了藥方子,王妃隻要調理些時日,不會有大問題的。”太醫膽怯,不敢正視南宮世修的目光。
太醫一聲慘呼,暈了過去,原來,他手中用力,竟不自覺地捏碎了太醫的雙臂!
“王爺”她在室內痛苦低喚。
他衝了進去。
撲到她身前,她麵色慘白,一縷黑發貼在額頭,星眸微張,手伸向他,握住柔軟冰冷的小手,淚落下,哽咽難言:“霓裳,為什麽?”
她緩緩搖頭:“不要聲張,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孩子。”
“你知道是什麽人幹的嗎?!”
他的黑眸寒光乍現,紅蟬剛好走進來,盯著紅蟬,冷冰冰地問:“紅蟬,你給王妃的解暑湯是從哪兒來的?!”
紅蟬雙膝跪地,叩頭:“回王爺,奴婢是從宮裏的一個姑娘那兒得來的。”
“你為什麽不親自去煮?!”南宮世修氣急,一腳踹在紅蟬的肩膀,紅蟬跌倒又爬起來,忍著火辣辣的疼趴在地上。
聰明如紅蟬,此時自然已經猜出了問題出在解暑湯上。
她跌下床,抱住紅蟬,他硬生生收回大腳。
仰頭:“王爺明知是什麽人算計了我,何必為難一個丫頭?若王爺想出氣,責打霓裳就是,不要為難我的丫頭!”
黑眸瞧著她蒼白的小臉,心疼又心痛,天知道他多麽渴望有一個她們的孩子,可是,就這樣沒有了。
心思念轉,他抱起她,輕輕放在床上,為她蓋好錦被,冷聲:“紅蟬,照顧好你家小姐!若是你家小姐再少一根頭發絲,本王也不會饒過你。”
她掙紮坐起來,抓住他的大手:“你這是要做什麽?難道你進宮去,質問文妃娘娘,文妃會承認嗎?王爺不要忘了,王爺現在依舊是帶病之身!”
他自然沒有忘記,此時此刻,他恨透了自己的帶病在身。
“我不能讓這個孩子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沒有了!”
至少,他要知道是誰一次次設計自己。
她輕歎:“王爺這又是何必呢?難道王爺忘記文妃娘娘的話了嗎?擇日就是冊立太子的吉日,聖旨已下,白雲霓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妃,她怎麽會容忍王爺有了和別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