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關於從前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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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秀宮的午後十分安靜。

    站在窗前,凝視陽光下花瓣凋零卻已經不願飄落的菊花,她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還是南陽開口了:“娘娘留下臣,可是有什麽吩咐嗎?”

    本宮以為是將軍有話想和本宮說,看來是本宮誤會了。”

    南陽知道,眼前的東宮娘娘看上去人畜無害,單純可愛,卻是殺伐果斷,經曆過沙場和江湖的高手。

    自然是瞞不過的。

    叩首,深深叩首,壓低聲音:“臣不得不說,還請娘娘恕罪,青雲,青雲他,”

    南青雲愛上了東宮皇後,這樣大不敬的話,他實在說不出。

    偏偏這位東宮娘娘雖然聰穎異常,對男女之情卻懵懂無知。

    青雲怎麽了?”她以為青雲闖禍了,急忙走過來。

    南陽仰頭:“請娘娘以後不要再關心青雲的事情了。”

    為什麽?你總要給我一個理由。”

    因為,因為臣曾經聽青雲在夢中呼喚娘娘的閨名。”南陽言罷,深深叩首。

    她喃喃重複,卻還是沒有明白話中深意。

    南陽閉了閉眼,咬牙低聲:“青雲他,喜歡上了娘娘,雖然他也知道這是死罪,是大不敬,臣隻怕,隻怕他血氣方剛的年紀,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她真的懵了,脫口而出:“怎麽可能?!別人不知道,難道你不明白嗎?我是他的親姑姑啊。”

    南陽痛苦的搖搖頭:“娘娘,可是青雲不知道,我們更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啊。”

    是啊,她的身世,若被有心人利用,隻怕不隻是一場血雨腥風,多少人會陪葬,她也說不清楚了。

    就是南宮世修的皇位.......

    音色幾分悲涼,唇畔揚起一抹淒然的淺笑:“是啊,我們原本都是見不得光的人,所以,我隻能假冒白霓裳的身份做這個東宮娘娘。”

    南陽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尊卑之別,他是臣,她是主。

    說什麽都是僭越。

    石子破空的聲音,她的人如一道白線落在窗外:“誰?!”

    寶劍架在宮女的脖子上,梅九歌垂首跪下:“娘娘,是奴婢。”

    南陽跟了出來,深目掠過霓裳白皙的麵頰,心中踏實了許多,適才隻是一招飄雪無痕動若脫兔,想來在這深宮中自保是沒有問題的。

    娘娘,可靠嗎?”見她緩緩放下寶劍,南陽警惕的問,畢竟,關係南青雲和她的身世,是不能說的秘密。

    她似乎特別累:“將軍放心,本宮自會處理的。”

    南陽走後,梅九歌垂首跟著她進了內殿。

    為什麽哭?”她問。

    梅九歌撲通一聲跪下,叩首:“娘娘,奴婢,奴婢,奴婢,”一連三個奴婢,卻隻有淚落下。

    你喜歡青雲是不是?”她扶起這個玄門中的女弟子,她如今的貼身侍女。

    梅九歌叩首:“奴婢身份卑微,不敢有此奢望。”

    她苦笑:“九歌,你管得住你的心嗎?愛和心和地位身份沒有一點關係,不是嗎?”

    奴婢會管住自己的。”

    如果我說你不需要管住自己呢?你應該都聽見了,不錯,我是蕭家的後人,是青雲的親姑姑,至於我怎麽成了玄門的少門主和如今的皇後娘娘,你不必問,到了該說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

    梅九歌心中明白,主子給自己交底,除了信任之外,還有托付。

    果然,她繼續說:“你如果真的喜歡青雲,就想法子讓他愛上你,心甘情願娶你,還有,替我保護他!”

    星眸是深深地囑托。

    我家主子不在,有事明兒一早來吧。”殿外是紅蟬冷冷地聲音。

    長眉微皺,托起跪在地上的梅九歌:“青雲很快就要到鷹揚府衛做朗將,到時候,你一定要處處小心,現在我們還是快出去吧,免得紅蟬那個丫頭問東問西的。”

    紅蟬擋的是賢妃身邊的靈兒。

    她沉聲:“紅蟬,不得無理。”

    紅蟬仰著頭,噘著嘴:“娘娘前些日子那樣幫襯賢妃娘娘,賢妃娘娘腳都不曾沾過咱們東宮的大門,眼下肯定又是有所求的,幹嘛我們要幫她?”

    我給姑娘做了上好的餛飩湯,姑娘快去嚐嚐。”梅九歌架起紅蟬腳不沾地的出了安秀宮。

    她轉身:“跟本宮進來吧。”

    看著靈兒送過來的食盒,她緩緩打開,是一碗五色的湯,色澤鮮豔,香氣撲鼻,她隻是提鼻子嗅了嗅,眉頭緊鎖,這碗湯裏竟用了極輕的罌粟!

    眼前浮現出南宮世修哈欠連天,精神委頓的樣子,星眸倏然睜大,倏然閉上。

    她不相信南宮世修不知道他每天必須喝的這碗湯中有問題。

    湯倒了。

    是夜,三更過後,她悄悄來到了皇宮西南角的百花宮。

    你來了?”

    我若不來呢?”

    那就等到你來。”白衣男子倒掉在樹幹上,長長的黑發在空中飄拂,幾分鬼魅,好在她已經習慣了。

    坐在白衣男子對麵:“你打算就這樣和我聊聊你想知道的那些秘密嗎?”

    白衣男子一個旋轉,坐在她對麵,隻是臉上依舊戴著銀色的麵具。

    你喜歡我娘?”她記得第一次夜探皇宮,就是他在這裏祭奠娘的。

    幽冷的眼透過麵具:“你打算忘記你娘的遺願,也不去理會蕭家四百餘口的冤情,就這樣陪在他身邊嗎?明知是他害了你的父皇,搶了別人的江山?!”

    字字如刀。

    星眸清冷:“我是一個沒有記憶也沒有過去的人,所以無所謂忠孝節義,但是現在的大羲不能亂!修羅,鳳舞,寰轅,一旦合縱之勢形成,大羲必定不保。”

    所以,你妥協了?不惜將青雲攝於險境?”

    她笑了,笑得明媚:“我們認識,所以你一直戴著麵具。”

    白衣人沉默了,扔給她一個紫色的瓷瓶:“這裏有老夫的回魂丹,你收好了,隻怕南宮世修那小子能用的上。”

    眼前空無,隻有徐徐夜風垂落樹葉的簌簌聲。

    若不是手中的瓷瓶,她會以為剛才是自己和自己說話。

    腳尖點在樹枝上,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自由過了。

    如白色的凰,在深宮的夜空留下一道美麗的弧線。

    望安殿的燈光亮著,她的腳尖落在望安殿的廊簷上。

    夜風中,輕輕地壓抑的痛苦的低吟,在她耳畔若有若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