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漆杉不朽樓台廢,薲草怡神叔歜亡第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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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恒和豎爺睡在村東頭最靠外的一個房子裏。半夜時分,三恒耳邊響起吉雲輕輕的呼喚聲 —— 聲音雖小,卻因緊貼耳邊,讓睡夢中的他還是不情願地醒了過來。
“幹嘛啊,吉雲?三更半夜的,我好困啊!”三恒迷迷糊糊地說。
“我一個人無聊!你起來陪我!”吉雲命令道。
“你之前不都是一個人嗎?你整日整夜不睡覺,我跟你不一樣,我要睡覺,太困了!”三恒閉著眼睛,有點不耐煩。
“趕緊起來!”
見三恒不動,吉雲手指一點,一道纖細的光從指尖流向三恒的肩膀。三恒像被針刺了,又像被蛇咬了,肩膀處先是一陣疼痛,緊接著一陣麻痹。
“哎呀!”三恒忍不住大叫一聲。
“三恒,你搞啥呀?”睡在另一頭的豎爺被吵醒,踢了一腳三恒問道。
“都怪吉雲,她用法術電我。”三恒坐起身,不高興地說。
“誰讓你不起來?我叫了你好幾遍,你都不動!”吉雲完全不講理。
“三更半夜的,我睡得好好的,起來幹嘛啊?”三恒沒好氣地說。
“別吵了!咋回事啊?吉雲,你平時晚上不都去修煉嗎?”豎爺也坐了起來。
“這地方夜晚的露氣裏夾雜著一股奇怪的味道,根本沒法修煉。不能修煉的話,漫漫長夜一個人太無聊了,我才叫三恒起來陪我聊天。”吉雲不高興地說。
“什麽味道啊?我咋聞不出來?”三恒用力吸了幾下鼻子,疑惑地說。
“不是用鼻子聞的氣味,是用嘴嚐出的味道。”吉雲解釋道。
“嘴巴也嚐不出什麽味道啊?”三恒咂吧了幾下嘴說。
“露汽是極細小的東西,你那麽大的嘴巴能嚐到個啥?”吉雲說。
“吉雲,你是說白天的露汽沒味道,夜裏的露汽有股怪味?”豎爺問。
“可以這麽說。平常我清晨喝樹葉上的丹露,夜裏吸空中的露汽。一般白天空中沒有露汽,但這裏白天也充滿露汽,隻是味道正常。不知為何,一到夜裏就突然出現怪味 —— 有點苦,有點澀,還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吉雲道。
“剛才外麵起風了嗎?”豎爺思索片刻,問道。
“有啊,從我們來的那個穀口方向吹過一陣風。但味道在風吹來前就變了,風吹過後也沒變化。”吉雲說。
“那就怪了,這味道到底哪來的?這裏的村民知不知道這事?”豎爺自言自語。
“要不出去轉轉,說不定能發現什麽。”吉雲慫恿道。
“外麵黑漆漆的,咱們初來乍到,不熟悉環境,還是別瞎跑,不安全。”豎爺反對。
“村民不是說不出穀就沒危險嗎?咱們就在穀內轉轉,說不定有意外發現呢。”吉雲堅持道。
“反正醒都醒了,要不出去走走吧,豎爺。”三恒也來了興致。
“那好吧。不過等下在外麵,你倆跟著我,別亂跑。”豎爺想了想,說道。
“沒問題!”吉雲和三恒異口同聲道。
豎爺和三恒在黑暗中摸索著穿好衣服,下了床。兩人借著吉雲指尖發出的短暫亮光,走出房間,來到廳堂的桌子旁。豎爺摸出火石點亮桌上的馬燈,又回房取來自己的鐵劍和三恒的兩把匕首。他把匕首遞給三恒,提著馬燈走到門口,輕輕推開門出去,三恒緊跟其後,吉雲則坐在三恒肩膀上。
屋外一片混沌,黑暗如密不透風的牆壁,將馬燈光暈死死困住。四周寂靜得可怕 —— 沒有蟲鳴獸語,沒有夜風穿梭,就連溪水流動的聲響都消失了。空氣中濕氣濃重,若燈光更亮些、視野更開闊些,便能看見漫天濃霧翻湧。
三人往村外走去,很快到了溪邊 —— 白天來時還潺潺流動的溪水,此刻竟幹涸見底。
“溪裏的水怎麽沒了?豎爺!”三恒驚訝地問。
“這地方確實古怪。”吉雲附和道。
“這裏地勢低。我猜溪水可能是海水滲入形成的,海水有漲潮退潮,漲潮時溪水滿,退潮時便幹涸了。”豎爺思索片刻,解釋道。
“這麽說,這山穀基本等於浸泡在海水裏,海水是鹹的,所以山穀寸草不生。另外海水不能喝,難怪村民今天給咱們喝的都是果汁。”三恒恍然大悟道。
“那村民用來對付獵獵的水就是海水了?獵獵怕海水,島上到處灑海水,不就能趕走它們?”吉雲興奮地說。
“恐怕沒那麽簡單。要是海水能對付獵獵,八百年前和獵獵戰鬥的先輩早該發現了。而且村民用的水不是溪水,也不是海水,是從泥地裏取的,肯定還有別的原因。”豎爺說。
三恒和吉雲正興奮著,聽了豎爺的話,瞬間垂頭喪氣,不再吭聲。
豎爺在溪邊又觀察了一會兒,轉身朝山穀深處走去。三恒見狀,連忙跟上。
山穀地形高低起伏,有隆起的土崗,也有低陷的窪地。三人爬過幾處土崗,走過幾處窪地,沒發現任何異常。山穀不大,不到一個時辰,三人已走到山穀邊緣。邊緣是黑魆魆的山峰,黑暗中看不清山有多高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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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山穀邊了,小心點。三恒跟緊我,別離開爛泥地。”豎爺回頭叮囑三恒和吉雲。
“接下來幹嘛?回去還是接著在穀裏轉?”三恒問。
“我們沿著山邊往南邊走走看,我好像發現了什麽。”吉雲不太確定地說。
“你發現什麽了?”豎爺緊盯著吉雲問。
“那股怪味好像變重了,我們往南邊走走,看看味道有沒有變化。”吉雲說
“行,繼續往南走。”豎爺應道。
三人往南走了一刻多鍾,吉雲突然叫停:“往回走。”
“怎麽了?有新發現?”豎爺問。
吉雲微張著嘴沒說話,輕輕點頭,似乎正感受著濕氣裏的味道。豎爺沒再打擾她,按她的示意轉身往回走,三恒也默不作聲地跟著。
往回走了約一炷香工夫,吉雲再次叫停,興奮地說:“就是這兒,味道最重。”
豎爺和三恒停下,打量四周 —— 這是處低陷的窪地,地表和別處無異,仍是寸草不生的爛泥地。
“難道地下埋著什麽東西?”三恒疑惑。
“這裏看不出來與別處有什麽區別。就算下麵埋了東西散發味道,為啥白天沒有,夜裏才有?”豎爺也困惑。
“挖開看看。”吉雲提議。
“就我們兩人,又沒合適工具。先回去,明天叫上村民,多帶些人帶工具再來挖。”豎爺和三恒對視一眼,說道。
“那我們再去穀中別的地方轉轉,看能不能有新發現。”吉雲不再堅持,卻不想回去。
“現在也不知什麽時辰了。要不往南再走一段,然後往村子方向返。估計回到村子,差不多該天亮了。”豎爺提議道。
吉雲和三恒無異議,三人在窪地做了記號,沿山腳繼續向南。又走了將近半個時辰,一路無異常。豎爺估摸時間差不多,辨了辨村子方向,離開山腳,朝村子走去。
三人朝村子方向走了半個多時辰,登上一座隆起的土崗時,吉雲突然說:“怪了,這裏味道也很重,跟剛才山腳下那處差不多。”
“再往東邊走走看。如果我沒估錯,剛才做記號的窪地應該在正東麵。”豎爺看向東邊,思索片刻道。
“你是說,從這裏往東的整條線上都可能有這種情況?”吉雲問。
“有這可能。”豎爺回道。
“你倆稍等,我去去就回。”吉雲說完,扇動翅膀離開三恒肩膀,朝正東麵飛去。
沒多久,吉雲飛回來,降落在三恒肩上,佩服地說:“豎爺,你猜得沒錯,從這兒往正東,一路上味道都很重。”
“豎爺,這是咋回事啊?”三恒問。
“我也不清楚。我懷疑地下有條暗河,可能暗河流經的地方,吉雲就會覺得味道重。”豎爺說。
“暗河的問題?河水咋會有味道呢?就算有,也該是海水的鹹味啊?”三恒疑惑道。
“不好說,隻是猜測。咱們繼續往西走走看。”豎爺說。
三人做了記號後繼續向西,走了約一刻鍾,吉雲說怪味變淡了。在豎爺提議下,吉雲又繞著周圍飛了一圈,發現味道確實是從豎爺和三恒站立的位置開始突然變淡的。
“看來吉雲聞到味道重的地方剛好連成一條線,從山腳下的窪地一直延伸到這兒。我猜這條線下麵肯定有東西,是暗河還是別的什麽,還不好說。”豎爺道。
“先回去,明天問問村民,他們應該知道點情況。”豎爺接著說。
三人在地上做了記號,朝村子方向走去。走了一個半時辰左右,吉雲感覺空氣中的苦澀味漸漸消散了。天色漸亮,山穀裏果然彌漫著薄霧,輕紗般的霧氣讓視線有些模糊,卻還能勉強看清四周。三人繼續前行,穿過一片窪地,登上一處土崗時,已隱約能看見村莊的輪廓。很快,他們到了村子西頭,沿著外圍繞到東頭。不遠處的小溪裏,溪水已經漲滿,隔著薄霧望去,靜靜流淌的溪水像一條墨灰的玉帶。
三人輕手輕腳回到屋中。因時間尚早,其他人都還未起床。三人閑聊片刻,屋外天色愈發明亮,房間裏陸續有人走出來,不久眾人都已起床。豎爺將大夥叫到身邊,把昨夜的發現和推測說了一遍。眾人皆感奇怪,卻都想不出合理的解釋,最後決定一起去找村長了解情況。
大夥剛準備出門,香姑出現在門口,她拿著一些食物和飲品正要遞給眾人。三恒見狀,迫不及待地將吉雲察覺到的空氣中味道變化之事告訴了她,並詢問她是否知曉此事。香姑一臉愕然,稱完全不知情。於是眾人簡單吃了些香姑送來的食物,便按原計劃前往村長家。
眾人來到村長屋前時,村長和香姑已站在屋外等候 —— 顯然香姑已將事情告知村長。
“能否把昨夜的發現詳細跟我說說?”村長一見眾人,便微笑著說道。
豎爺將夜裏的經曆和推測又複述了一遍,最後問村長:“豹大叔昨日說過,數百年前祖先曾將山穀翻了個遍,當時他們有沒有發現過我所說的那處地下是否有暗河之類的東西?”
“空氣中味道變化這事確實奇怪,我從未聽說過。我們都是普通人,沒有吉雲姑娘餐風飲露的本事。至於你說的味道較重的那段位置,若我沒猜錯,應該是在山穀的中軸線上。那下麵有什麽,我確實不清楚,但如果真有特別的東西,或許能查到些線索。”村長說道。
“能查到嗎?去哪兒查呢?”三恒好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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