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中州乍現軒轅墮,山海火燃烽燧揚第六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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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豎爺再度恢複意識時,石匣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那令人窒息的黑暗也一同消散。他仰麵躺著,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清澈明亮的天空,這般景象竟與當初在沃之野的草地上蘇醒時如出一轍。那時,他從草地上醒來,腦海中一片空白,記憶全無;而此刻,他卻對之前的遭遇記得清清楚楚。他下意識地握了握雙手,發現手中空空如也,心中猛地一驚,急忙翻身爬起,目光迅速掃視四周。
    眼前是一片廣袤無垠的草地,一眼望不到邊際,遠處隱約可見一片樹林。這場景實在太像沃之野了,他心中不禁湧起一個疑問:難道自己又回到了沃之野?然而,這個念頭剛一閃現,便被突如其來的喜悅所淹沒。因為他看到不遠處,一個潔白的身影靜靜地躺在翠綠的草叢中,宛如一叢盛開的鮮花,嬌豔動人。他定睛一看,心中大喜:那不是北靈嗎?
    豎爺來不及多想,滿心歡喜地朝著北靈的方向飛奔而去。草地上躺著的果真是北靈,她靜靜地沉睡在草地上,臉色安詳,神情寧靜,仿佛是一個睡在母親身旁、正做著美夢的孩子,臉上洋溢著淡淡的幸福。
    豎爺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聲叫醒了北靈。北靈緩緩睜開雙眼,那一刻,喜悅的光芒瞬間在她眼中綻放,可緊接著,她的臉上便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她環顧四周,看著眼前陌生而又似曾相識的景象,不解地問道:“豎爺,這是怎麽回事?我們究竟在哪裏?”
    “這地方跟沃之野很像,但應該不是沃之野。我想,我們是到了軒轅城地下的神域了。”豎爺同樣看了看四周,沉思片刻後,緩緩說道。
    “原來地下真的有神域,我還以為……”北靈話說到一半,突然閉上了嘴,臉上浮現出一絲慚愧的神色,仿佛為自己之前的懷疑感到不好意思。
    “我們還是往前走走看,這地方草色清脆,風景秀麗,卻沒有任何的活物,真是奇怪!”豎爺的目光緊緊盯著前方的樹林,眉頭微皺,語氣中透著一絲疑惑。
    北靈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讚同。於是,兩人一前一後,朝著樹林的方向走去。
    大約過了兩刻鍾,豎爺和北靈終於走到了樹林邊。放眼望去,這片樹林裏全是同一種樹。那些樹的樹幹粗壯得如同水缸一般,表皮呈現出暗紅色,猶如凝固的血液,透著一股神秘而詭異的氣息。樹身不算高,大約有三丈左右,然而樹葉和樹冠卻極為巨大,每一棵樹看起來都像是一把巨大的傘,遮天蔽日。這種樹,他們之前在沃之野從未見過,如此看來,這裏確實不是沃之野了。
    “我們去林子裏看看啊?”豎爺轉頭看向北靈,眼神中帶著一絲試探,輕聲問道。
    “這些樹好像是甘木。甘木不是早就被毀了嗎?應該不是,甘木怎麽可能有這麽多?”北靈緊盯著眼前這片茂密的樹林,眼神中滿是疑惑,口中喃喃自語,仿佛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中,對豎爺剛才的問話充耳不聞。
    “甘木是什麽啊?”豎爺見北靈這副模樣,不禁也被她臉上那疑惑的神情所感染,心中湧起一股好奇,忍不住開口問道。
    “甘木是一種神樹,據說甘木在日月交輝的清晨會流出紅色的汁液,那汁液喝了能夠補充靈力,也能提升靈力修為。”北靈一邊說著,眼睛依舊死死地盯著那片樹林,仿佛想要從那些樹幹和枝葉中找出關於甘木的更多線索。
    “那不是隻要喝了甘木的汁液,不需要怎麽修煉就可以提升法術的等級了?”豎爺聽了北靈的話,腦海中不禁想起軒轅國教授法術的師傅曾經講過的關於力量的知識。師傅說過,力量分為體力和靈力,體力可以讓人走、跑、跳,讓人推、拿、踢,是一種看得見的力,人人都擁有,並且可以通過訓練來提升;而靈力則可以讓人思、想、憶,讓人歡、悲、怒,是一種看不見的力,不僅人有,世間萬物皆有,但靈力卻不是人人都能感知到,也不是人人都有辦法提升,隻有通過特殊的修煉,也就是修煉法術,才能提升靈力。修煉法術的本質就是提升靈力、融合靈力,靈力越強,與某一種法術融合得越完美,那種法術的等級也就越高。
    “是的,你說的沒錯。數萬年前,神魔大戰,神族最終成為勝利者,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神族控製了甘木。那時的甘木生長在大荒南部黑水河畔的員丘山上,數量稀少,並且甘木最終在神魔之戰中被摧毀了。這應該不是甘木,隻是長得像而已。”北靈解釋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肯定。
    “你見過甘木?”豎爺聽了北靈的這番話,心中驚訝不已,忍不住看著她,訝異地問道。
    “沒有。我在書裏看過甘木的圖片。”北靈搖了搖頭,回答道。
    “我們還是去林中看看,說不定這裏麵有什麽意外也未可知。”豎爺微微皺起眉頭,心中隱隱覺得這片樹林中似乎隱藏著什麽秘密,於是提議道。
    北靈輕輕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於是,兩人並排著,小心翼翼地朝著樹林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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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進樹林,濃密而巨大的樹冠彼此交疊在一起,將陽光完全遮擋在外,林內一片幽暗,仿佛置身於山穀間的岩洞中,透著一股陰森的氣息。豎爺下意識地牽起北靈的胳膊,兩人相互扶持著,一步一步地小心向前走去。
    沒過多久,豎爺和北靈的雙眼逐漸適應了樹林內的昏暗環境,周邊的景象也慢慢清晰起來。腳下,一條平坦而柔軟的道路延伸向前,厚厚的樹葉如同一層天然的地毯覆蓋其上,遠遠看去,竟好似一條寬敞的街道。道路兩旁,樹木整齊排列,樹幹筆直挺立,如同城市中鱗次櫛比的房屋,井然有序。
    大約前行了一刻鍾的時間,前方隱隱透出一絲亮光。顯然,樹林的出口近在咫尺。兩人心中一喜,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朝著那亮光的方向快步走去。當他們終於走到亮光的源頭處時,眼前豁然開朗。這裏是樹林中央的一塊空地,四周被四排如同巨傘般的樹木整齊環繞,這些樹木將空地圍成了一個標準的正方形。空地平坦如砥,恰似農家用來曬穀子的場地,幹淨得一塵不染,地麵上既沒有一根雜草,也不見一片樹葉。
    “這地方的樹木如此整齊,空地又這般平整,怎麽看都不像是自然形成的,附近肯定有人居住!我們再往前走走,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豎爺壓低聲音,神情專注地說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警覺和好奇。
    然而,就在兩人踏上這片宛如剛被大雨衝刷過的幹淨空地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刹那間,幾間房屋憑空出現在他們麵前。這些房屋高低錯落,均為木製閣樓,古樸而雅致。閣樓之間的空地上,擺放著幾個巨大的爐子,爐頂正冒著濃濃的白煙,仿佛在訴說著這裏的生機與活力。這些景象先前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所遮擋,直到兩人穿過那道“牆”,才毫無保留地展現在眼前。豎爺和北靈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得目瞪口呆,雙腳像是被釘在了地上,動彈不得,臉上滿是驚愕之色。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不知過了多久,離豎爺和北靈最近的那個閣樓的窗戶上,出現了幾個白色的身影。隨著視線逐漸清晰,那幾個身影變成了幾個披散著長發、麵容俊美的少年。
    看到了活生生的人,豎爺和北靈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這些人應該就是居住在此地的神人了吧。”豎爺心中暗自思忖。他剛想開口向窗戶上的人打招呼,一個白麵長髯、身材修長、氣質不凡、看不出具體年齡的白衣人突然出現在了他和北靈的麵前。
    “兩位,請跟我來。”白衣人先是仔細地端詳了豎爺一番,隨後又將目光從頭到腳地打量了北靈,微微低下頭,語氣平和地說道。
    豎爺和北靈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默默地跟在白衣人身後向前走去。
    三人繞過一個巨大的爐子和兩座木製閣樓,來到了一座僅有一層的木屋前。白衣人毫不猶豫地走進了木屋,豎爺和北靈也緊隨其後,踏入了這座神秘的木屋。
    木屋內空間寬敞,其大小足有五六個普通房間那般大。屋內擺放著幾張桌子,整體布局看起來頗似一間客棧的大堂。四周的牆壁上都設有窗戶,這些窗戶沒有窗門,金色的陽光毫無阻礙地從窗外直射進來,將整個室內照得如同室外一般明亮。此刻,屋內空蕩蕩的,除了豎爺、北靈以及引領他們進來的那位白衣人外,不見其他任何人的蹤影。
    白衣人在一張桌子前緩緩坐下,隨後抬手示意豎爺和北靈也一同就座。
    “你是神族?”北靈剛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地看向白衣人,眼中閃爍著激動的光芒,開口問道。
    “神族?沒錯,這是世人對我們的稱呼。你不也是神族之人嗎?”白衣人輕輕捋了捋垂至胸前的長髯,目光緊緊地盯著北靈,反問道。
    “我是來自北海神域的神族,我叫北靈。你們是哪一支神族呢?”北靈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語氣中帶著些許期待。
    “休與山上帝台石,雲夢澤畔天女屍。中州三萬六千民,掩沒百草化成泥。” 白衣人輕聲吟誦道,聲音悠揚而低沉,仿佛帶著歲月的滄桑。
    “你們是中州一脈?”北靈原本疑惑的臉上瞬間湧起一股敬意,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驚訝。
    白衣人微微點了點頭,算是給予了肯定的答複。
    “據說中州神族在數萬年前的神魔之戰中,死傷慘重,幾乎殆盡,沒想到今日還能在此見到你們。而我們北海神族卻……”北靈說著說著,聲音漸漸哽咽,眼眶也濕潤了起來,臉上滿是悲傷之色。
    “北海神族所遭遇的事情,我們已經從軒轅國王那裏知曉了。對於此事,我們也深感悲痛。我們還知道,你們的任務是前往大荒合虛,尋找大荒的神族。我們隱匿在此地已有上萬年之久,原本並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蹤。隻是如今形勢危急,實在是迫不得已,才通過軒轅國王邀請你們來到這裏。劫難已然降臨,這一次,無論是凡人、神族,甚至是獸類和妖族,都難以逃脫此劫。這個世界,即將走向毀滅。”白衣人語氣平靜地說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和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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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麽要這麽說呢?雖然北海神域已不複存在,但我們還有其他七大神域。隻要各神域聯合起來,再加上軒轅國、神農國等秉持正義的凡人們的力量,即便魔神和他的爪牙們再怎麽猖狂,我們也一定能夠應對啊!”北靈信心滿滿地說道,眼神中透露出堅定的信念。
    “命運的安排,豈是我們能夠抗拒的。無論是凡人,還是我們這些所謂的神族,都無法與命運相抗衡。”白衣人輕輕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這跟命運有什麽關係,不就是看誰更強大嗎?我們北海神族之所以被滅族,就是因為不如魔強大。我們前往大荒,就是要通知大荒的大長老們,讓他們出麵聯合各神族,一同對抗魔。隻要神族能夠聯合起來,即便魔再強大,我們也不一定會輸。”北靈微微搖頭,語氣堅定,眼神中透露出不服輸的倔強。
    “命運是一種奇妙的存在,它難以捉摸,無法掌控。它既不畏懼強大的力量,也不在乎過人的智慧。它是偶然與必然的交織,是主宰萬事萬物的力量,是貫穿古往今來的規則。你或許可以選擇不相信它,但它卻實實在在地影響著我們的未來,操控著世界的發展趨勢。”白衣人緩緩道來,聲音低沉而悠遠,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淒涼。
    “你們神神秘秘地把我們弄到這裏來,難道就是為了告訴我們,魔毀滅世界是命中注定的嗎?”北靈緊緊盯著白衣人的眼睛,臉上露出些許不悅,語氣中帶著一絲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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