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畫麵。
    讓闞青青僵在原地。
    鼻子酸酸，眼眶炙熱的如著了大火，陽光照在她身上，讓她像個無家可歸、被遺棄的孩子。
    站在人群中，很孤單。
    剛剛那一瞬間的溫馨，讓她有些恍惚，以前，爸爸爺爺也愛這麽抱著她和弟弟。
    年少的她曾幻想過，有個男人像家人一樣，簡單的愛著她，時刻擔心著她有沒有冷著餓著。
    她要的愛情和婚姻，就這麽簡簡單單，可有時間，越簡單的東西，就越難得。
    闞青青垂下眼簾。
    藏住那莫名的情緒。
    方衛國站在那等著她，她右手提著收音機，左手揣在兜裏，朝著方衛國慢慢走去。
    他們一家四口在街上走著，小刺頭看見有人賣冰糖葫蘆，趕緊大聲喊住了大爺。
    大爺慈愛的將冰糖葫蘆遞給了小刺頭，小刺頭將第一串給了媽媽，第二串給了弟弟。
    第三串給了自己。
    並用自己壓歲錢付款。
    方衛國問，“我的呢？”
    小刺頭拿著冰糖葫蘆一臉嫌棄地看著他，“你一個大男人，好意思讓一個四歲孩子請他吃冰糖葫蘆嗎！”
    方衛國罵他白眼狼，他吃穿哪有不是他給的錢。小刺頭表示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闞青青笑了。
    笑的純真無邪。
    方衛國愣住，心跳加速。
    時間好似在這一刻定格，心裏想著原來她也能笑的這麽好看，與平時嗤笑、輕笑、冷笑都不一樣。
    他抬眼。
    看著不遠處照相館開著門，鬼使神差的說一句，“青青，我們去照一張全家福吧。”
    青青。
    看鏡頭！
    爺爺笑聲一晃而過。
    闞青青有多少年沒照過相了。
    以前家裏就有照相機，爺爺可愛給她和弟弟照相了，她現在不想照了，也不愛照了。
    可回頭，正好看著兩兒子眼巴巴的樣子，她瞬間又改變了主意，順從的跟著方衛國進了照相館。
    照相位置。
    放著兩把椅子。
    闞青青和方衛國各坐一把。
    師傅建議，他們夫妻一人抱一個孩子，可小刺頭和小團子都往闞青青懷裏湊。
    椅子緣故，闞青青不可能一個人抱兩孩子，方衛國強行抱小刺頭，他就跟殺豬一樣嗷嗷叫。
    叫聲特別淒慘。
    把附近巡邏的人都引來，懷疑方衛國是人販子，於是開始質問方衛國的身份信息。
    方衛國一臉黑線。
    於是，闞青青抱著糯嘰嘰任人擺布的小團子，小刺頭則抬頭挺胸一個人站在中間。
    跟站軍姿一樣，站的特別直，要是能換上一身軍裝，這小子不得臭屁上天。
    但畢竟是小孩，站在那，還回頭來拉小團子的手，故意齜牙咧嘴逗弟弟笑。
    哥哥樣子實在是太搞笑，小團子咧嘴笑出了聲，師傅很會抓拍，隨著哢的一聲。
    他們一家子的笑容，都被凝固在這一刻，取照片的時候，可以看見小刺頭逗小團子笑。
    闞青青看著兩孩子笑，方衛國看他們母子三人笑，可以說，沒一個人看鏡頭。
    闞青青摸著照片。
    心裏有些遺憾，少了他們的親兒子，所以，他到底死了？還是活在她不知道的地方？
    那養父母對他好嗎？
    方衛國不知闞青青心思。
    他將照片洗大，放在臥室。
    照片右下角位置，用著藍色的鋼筆寫著一九八零年正月初二，在x照相館留影。
    他們一家幸福洋溢的樣子，刺疼了薑明月的眼睛，她臉色慘白，傷心欲絕，還要裝作若無其事。
    從照片裏她看出來了，方衛國喜歡上闞青青，什麽時候喜歡的……她怎麽沒有發現？
    心很疼很疼，呼吸不過來，她很不甘心，明明闞青青沒她好，好吃懶做，不孝順公婆。
    方衛國怎麽喜歡上闞青青，因為長得漂亮，女人漂亮有什麽用，又不能當飯吃。
    她長得不輸闞青青。
    跑來看照片的平平安安，他們也覺得委屈，爸爸口中的全家福，沒有他們。
    是不是說明，他們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所以爸爸眼裏隻有大媽和兩個弟弟，還是爸爸也重男輕女。
    難過，想哭。
    更加討厭大媽和兩個弟弟了，他們不要臉，搶走了媽媽的男人，搶走了他們的爸爸。
    方母看著照片呸了一聲，說闞青青整天浪費錢，照相這麽貴，盡整這些沒用的玩意。
    罵她敗家。
    方母心裏不舒服。
    她把兒子拉扯這麽大。
    兒子有媳婦了，忘了親娘。
    大新年，都沒想過帶自家人去照全家福，卻帶一個外姓媳婦和兩個野種去。
    越想心裏越不得勁，在看不見的角落，方母那眼淚刷的一下流出，怕被人看見，趕忙擦掉。
    方父一根煙接著一根煙抽，老臉拉的老長，以前家裏條件不好，哪舍得花錢去照相館照全家福。
    如今家裏也沒有一張全家福，兒子如今掙錢了，有出息了，可事事不先想著家裏。
    對大兒子行為也有些不滿，他們還要靠著大兒子養老，不敢得罪，隻能憋在心裏。
    對大兒媳婦更加不滿！
    小叔子小姑子也不高興。
    他們覺得大哥掙的錢，就是他們家的錢，大嫂和兩個野種憑什麽拿去照相，他們家人都沒去照。
    方衛國不知，大新年，他臨時起意拍全家福，就一張照片，搞的大家不高興。
    不高興。
    方母連飯都沒做。
    到了飯點，見家裏還是冷鍋冷灶沒有一點煙火氣，方衛國便問，“媽，今天你沒做飯？”
    方母不滿。
    大聲嚷嚷著，“錢都被闞青青拿去照相了，哪還有錢吃飯，以後全家別吃了，都等著餓死得了。”
    這一聽就是氣話。
    闞青青在屋裏，聽見了。
    方母這是埋怨她這個兒媳婦亂花錢，方衛國惹得麻煩，她表示拒絕加入戰場。
    並打開收音機，將聲音調大，聽著屋裏傳來收音機的聲音，方母更加來氣了。
    吼的更大聲，“衛國，你看看你那好媳婦，不僅拿著錢去照相，現在還去買了一個收音機回來，這收音機多貴啊，真是不知掙錢辛苦！”
    他們不罵方衛國，他們將火力全部集中在闞青青身上，將世間對兒媳婦最毒的話語都說了出來。
    闞青青不想聽，將收音機聲音繼續調的更大，方母不甘示弱，罵的更更更更更更更更大聲。
    方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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