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廚房被打通，連到客廳，隻留了一扇小小的窗戶，窗外的陽光照射進來，照亮昏暗的一角。
    闞青青對著光，她說我不愛你的時候，眼中淡漠沒有情緒，看方衛國像看個陌生人。
    方衛國背對著光站立，他聽她說我不愛你的時候，嘴角沒忍住下壓，鼻頭酸酸，紅了眼。
    闞青青發現，方衛國好愛對她紅眼，明明是他欺負她，最後搞得好像她在欺負他。
    四目相對。
    方衛國扯著嘴角笑。
    隻是笑的苦澀，那模樣比哭還難看，他做了這麽多缺德事，她會愛他才有鬼叫。
    他說，“你不愛我沒關係，我愛你就行。”聲音帶著暖意，說話熱氣噴灑在闞青青臉上。
    胡子拉碴，也不知道多久沒有刮過胡子了，頭發也長了，整個人看上去糙了不少。
    闞青青更嫌棄了。
    她不悅地吼道，“方衛國，你還要抱多久，放開，身上都有味了，臭死人了。”
    說他臭。
    他還來勁了。
    不要臉道，“我想抱你一輩子，臭嗎？我沒聞到，沒事，臭了我們一起洗澡，我給你搓背。”
    其實不臭。
    闞青青就是找茬。
    見他活著，她鬆了一口氣。
    恨歸恨，但沒有到希望他真死的地方，畢竟如張嫂子所言，相處這麽久沒感情，也有親情。
    她把他當家人了。
    其實他緊緊抱著她的時候，那種踏實感又回來了，是的，她喜歡他抱著她。
    很奇怪的毛病。
    但她死不承認有這毛病。
    陰陽怪氣說他，“哎呦喂，你還知道回來，我還以為你在外結婚生子當爺爺了，電話都不打一個回來。”
    “怎麽不死在外麵，爸媽都給你辦喪事了，靈堂都設好了，親朋好友都來吃你的死人酒了……”
    知道媳婦在家受委屈了，方衛國心疼她，也很自責，“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我去的地方是山裏，沒有座機電話，外出的山路也塌了，我被困在那裏，無法寄信，無法發電報。”
    “但我每天都在想你，想你吃飯沒，想你掙了錢就笑開花，想你晚上睡覺沒我抱著會不會怕冷。”
    方衛國說著說著，抓住了闞青青的雙手，他的手很大，很暖，他將她的手握在手心。
    他說，“你這手一年四季都是冰的，我都懷疑你上輩子是條蛇，我不在家的這些日子，我想給捂手想了很久，今兒終於捂到了。”
    膩膩歪歪的方衛國，讓闞青青很不適應，有種……自己男人被鬼上身的錯覺，“你沒病吧？”
    方衛國當然有病，他離家的這段時間得了傳說中的相思病，今日得了解藥，整個人飄飄然。
    就像狗看見了肉骨頭。
    忍不住搖尾巴，“今兒讓你受委屈了，別離婚，別走，今天的事情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闞青青嗤之以鼻，“你想給我交代？你想給我什麽交代，以牙還牙把你爸媽弟弟趕走？”
    方衛國：……
    這法子顯然不行。
    見他沉默，闞青青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方衛國姓方。跟方父方母方衛民是一家人。
    闞青青隻是一個外姓媳婦，不能生孩子，在方家人眼裏，她連人都算不上。
    對於他所說交代，就跟脫褲子放屁沒啥用。哄哄小孩子玩，可惜她不是小孩子，對他所謂交代不感興趣。
    見她不高興。
    方衛國親了親她的額頭。
    看她嫌棄的小表情，他就樂，故意又親幾口，“兒子趕走老子，會被天打雷劈。”
    “我讓他們給你道歉好不好？別生氣了，你不是想要電視機嗎？我給你買來了。”
    “就在外麵貨車上，我們去把電視機搬回家好不好？到時候，你和兒子就能看電視了。”
    “還是彩色電視機，可貴了，進口的，市場價要一千多，但托了關係二千多才搞下來。”
    聽到電視機。
    闞青青眼睛亮了亮。
    收音機雖好，但隻能聽聲。
    但電視機不一樣，電視機可以聽聲音可以看畫麵，這年頭誰家要是有台電視機，人人羨慕。
    她想買，可是太貴了，最便宜的也要幾百塊，方衛國答應給他買，結果他出車禍了。
    如今他冷不丁的買回來了，挺高興，但麵上她依舊不爽，“二千多你說買就買，你藏私房錢了？”
    上交工資，方衛國動過藏點私房錢的心思，但自從出車禍後，為了留住闞青青。
    他真的上交全部家當了，他可沒有私房錢，“此次去西南，碰到一些廠子要倒閉了。”
    “我就拿了一些緊俏的電子商品給他們看，問他們能不能做出來，他們說能做。”
    “我就和廠裏簽了一筆大訂單，要了一萬的貨，又將這批貨一次性賣給魔都這邊的商場。”
    “掙了不少。”
    “不少是多少？”闞青青問。
    “具體多少沒算，除去成本、運輸、人情關係，大概幾萬？”方衛國眨眨眼。
    太假，闞青青不信，“你在吹牛吧，你出門一趟就掙了幾萬。”她累死累活都沒他掙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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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主要資金壓在房子上，手上流動資金不多，要算上固定資產，那她也是萬元戶。
    方衛國笑笑。
    沒過多解釋其中門道。
    電子商品緊俏貨，價格貴，要有工業券才能購買，隻要有貨，就不愁銷量。
    拿一萬台，掙二十，那一次性可掙二十萬，他沒有資金，便空手套白狼，左手進右手出。
    算起來……
    他應該算中介吃差價。
    他沒有付一分錢，定金和尾款由乙方付給方衛國，方衛國吃掉差價後，再付給了甲方。
    闞青青中介模式沒錯，可是她手上資源信息有限，不像方衛國天南地北的跑。
    又有大貨車可用，南方水果爛在地裏不值錢，但拿到北方轉手就能掙高價，來錢比闞青青快很多。
    身懷巨款，容易被舉報，方衛國這才說隻掙了幾萬，就幾萬闞青青都不信，更別提二十萬。
    十幾萬已付了下一批貨的定金，他身上也隻有三萬而已，買了電視機也隻剩下二萬多。
    知道此次出門幾個月，媳婦肯定會生氣，他特意買一台電視機哄自己媳婦開心。
    他問，“不管吹不吹牛，電視機給你買回來了，你要不要？你不要我就給我爸媽了。”
    闞青青如今對方家沒好感，她狠狠瞪了一眼方衛國，“你要是敢送你爸媽，我就敢把電視機給砸了！”
    “我給我媳婦買的電視機，不送不送，走，我們去搬電視機。”方衛國拉著闞青青的手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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