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
    太陽下山了。
    闞青青就回屋歇著。
    方衛國收拾碗筷去了廚房。
    兩兒子戴著自己的紅領巾，端著肥皂水出去顯擺了，那歡樂嘚瑟的笑聲怎麽也藏不住。
    闞青青閑的無事。
    便拿著一旁的報紙看了起來，入目就是大大的一行標題，周養華甘當義務維修工。
    這年月做好人好事，真的可以直接上報點名表揚，是一種榮譽，大家為此驕傲。
    繼續往下看，本市為了解決住客吃飯困難這個問題，有三家旅館開設了食堂。
    讀者來信買不到兒童毛巾被，百貨商店回複最近店裏來了一批貨，歡迎選購，電話：……
    正看的專心，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闞青青不用抬頭也知道，是方衛國進來了。
    他將門關上上鎖，“我給你揉揉肚子吧。”闞青青躺在床上，眼睛依舊不離開報紙。
    方衛國坐在床邊，手掌撫上她肚子便皺起了眉頭，“你肚子怎麽這麽冰啊？”
    方衛國的手掌炙熱，撫在冰冰涼涼的肚子上很舒服，闞青青舒服的眯上了眼。
    不想搭理他，便將手中的報紙又翻了一頁，上麵寫著七十四歲還參加自學考試。
    特殊年月，停止了高考，初中生高中生都下鄉當了知青，大家學曆普遍都不高。
    現在恢複高考，有些人想再考，但超了年齡，年紀大的想要接受高等教育根本沒有渠道。
    於是國家就推出了一項新的政策出來，自考，不管你多大的年紀，隻要你還想接受高等教育，想拿文憑，就可以交費參加自考。
    這是一件於國於民的好事，但闞青青對這個沒有太大的興趣，雖然她學曆也隻是高中。
    見她看的入神。
    方衛國在給她按摩肚子的時候也看了一眼她正在看的內容，自考標題寫的特別大。
    他問，“你想自考？”
    說起自考，想起高考，闞青青記得當時薑明月來城裏的時候說想高考，但最後不了了之。
    也不知道如今自考出來，她會不會參加，對於她這種想要往上爬的人是個機會。
    方衛國繼續說道，“自考這個政策挺好，可以報夜大，和同齡人一起學習，提高學曆，拿個文憑。”
    “你要是想去參加自考，到時候我給你交學費，你每天專心去夜大學習就行，家裏洗衣做飯孩子掙錢的事情都不用你操心。”
    闞青青隻是看報，突然看到了這個，並未想過參加自考，“我拿文憑沒什麽用。”
    目前文憑可用於找工作、體製內提幹等等，但闞青青沒工作，自主創業不需要文憑。
    她高中學曆目前夠用，她主業也不需要太多知識，如果想從醫，那就必須得繼續學習。
    “考一個備著也行，按照我國發展趨勢，以後都是高學曆人才，不學習都得落後。”方衛國說著。
    闞青青聽著沒有反駁，高考的恢複不是一時興起，說明國家現在需要大量的人才。
    要是這樣發展下去，以後會出現很嚴重的淘汰製度，適者生存，能者居上，考一個隻有好處沒壞處。
    “你去考個唄。”闞青青道。
    “好。”方衛國十幾歲響應號召下鄉當知青，後來去當兵，隻是初中生學曆，“我們一起考唄？”
    “男人要自強自立，你先考，考了有經驗了我再看考不考。”闞青青讓方衛國先去探路。
    “好。”方衛國同意，“明天去動物園，帶著孩子在外吃飯吧，直接玩個痛快。”
    “不去豐澤園。”闞青青答。
    那地方和她犯衝，她可不想再碰到那幫好友，方衛國點頭，“那去吃烤肉？”
    “隨便。”闞青青將手中報紙搭在臉上不想說話了，閉上眼睛，昏昏欲睡中。
    他們作為一對多年的老夫老妻，平時共同話語都沒多少，每日最多的對話如下。
    吃麵嗎？
    不吃。
    吃排骨嗎？
    吃。
    糖醋排骨還是紅燒？
    隨便。
    方衛國很努力找話題，可惜某人不配合，沒離婚，但現在就跟陌生人沒什麽區別。
    這樣的婚姻還有存在不要嗎？屋裏安靜，他幫她將小肚子按摩熱，再用毛巾被給她蓋一下。
    將遮在她臉上的報紙拿開，折疊放在桌子上，闞青青閉著眼睛，呼吸平緩，睡著了。
    方衛國也不懂什麽是愛情，什麽是婚姻，什麽是家庭，但他知道作為一個男人，作為一個丈夫，作為孩子爸爸，就該承擔起自己的責任。
    以前或許做的有不對的地方，也有誤會的地方，人都會犯錯，他不想去後悔什麽檢討什麽。
    他現在隻在乎自己能做什麽，才能讓自己妻子回心轉意，好好和她過日子生孩子。
    他俯身，在她額頭親了一下，將她擁入懷中，想用自己的身體，將冷血的她捂熱。
    兩兒子玩夠了跑回來，見爸媽屋裏關著燈，顯然都睡了，也不吵，關上門。
    跑回屋繼續寫作業去，他們臥室裏有一張很長的書桌，兩兄弟正好挨著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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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著燈，從書包裏拿出了課本和作業本，小團子坐的端正，規規矩矩將今日作業寫完了。
    隻有小刺頭像個猴子一樣動來動去抓耳撓腮，他不會，他將作業本推到弟弟麵前。
    “弟弟，你給我寫作業吧。”要是今兒不把作業寫完，明兒媽媽就不帶他們去動物園。
    小團子將小刺頭寫的亂七八糟的作業本推回去，“哥哥，老師說作業得自己寫，我不能給你寫。”
    “可我不會寫。”小刺頭氣餒。
    “不會寫我教你。”小團子說。
    小刺頭隻好重新拿起筆，指著作業本的題問道，“那弟弟，279等於多少啊？”
    “哥哥，我算給你看。”小團子在草稿本上算起來，“個位不夠，向十位借……”
    等第二天早上，闞青青來喊孩子們起床的時候，發現兩個孩子趴在課桌上睡著了。
    作業本攤開放桌上，小團子優秀學生，不用檢查，也知道他把作業寫完了。
    小刺頭不僅寫完作業，還寫的規規矩矩，沒有東倒西歪，草稿上還有計算步驟。
    闞青青笑著搖了搖頭，這孩子勸他好好學習不聽，讓去動物園，連作業也好好寫了。
    果然有獎勵就有動力，見時間還早，闞青青讓方衛國把兩個孩子抱在床上讓他們睡一會。
    中午再出門也不遲，就在這時大門被敲響，闞青青去開門，隻見門外站著一個陌生女人。
    帶著墨鏡，看不見眼睛，她就跟回自家一樣，仰著頭，大步流星走進了大門，進了院子？
    這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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