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
    闞青青一巴掌打在胳膊上。
    爬在胳膊上的蚊子被打出血，白天的時候還沒感覺，到了晚上才發現夏天鄉下蚊子真多，還毒。
    隔著衣服也能把人咬了，但大兒子還在茅廁蹲著，“星星，你屎還沒拉出來嗎？”
    “媽，我拉不出來。”小刺頭雙腿都蹲麻了，他身子一歪抬抬右腿又身子一歪抬抬左腿。
    方衛國拿來了點燃的盤香進了茅廁，沒地方放，就讓小刺頭拿著盤香拉屎。
    被盤香的煙熏的那雙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最後屎依舊沒有拉出來，那臉色都變得難看，大晚上也沒地方給孩子找藥。
    闞青青便讓他躺在炕上，讓方衛國給他揉肚子，小刺頭嘟著嘴一臉生無可戀的看著天花板哼哼唧唧。
    揉了半天，他又想拉屎，於是方衛國帶著他去茅廁，父子倆一前一後走出去。
    沒過多久就回來了。
    屎拉出來了，剛剛還蔫蔫的小刺頭又有了精神，上躥下跳跟山裏野猴子一樣，他靠近闞青青問。
    “媽媽媽媽鄉下真好玩，我們也住在鄉下好不好？這樣我就可以抓蜻蜓田雞了。”
    這小子剛從茅廁回來，身上臭的不行，闞青青趕緊將他給推開，“我們不能住在鄉下。”
    “為啥？”小刺頭不理解。
    “鄉下雖然好，但爸爸媽媽要去城裏掙錢，掙了錢我們一家子才能有飯吃，有房住。”闞青青解釋。
    “也是，鄉下不好掙錢，我今天跟著其他小朋友跑了一天，都沒有看到廢品。”小刺頭附和。
    “都淩晨了，快睡覺。”闞青青讓兩個兒子躺在炕上，她也困了，打了個哈欠。
    方衛國不知從哪找來蚊帳，掛在了他們睡覺的上方，又將點燃的盤香放在角落。
    手裏拿著一瓶花露水，他倒在手心抹在闞青青的身上，“幸好這不是南方。”
    小刺頭沒去過南方，突然聽見爸爸說起南方的事，特別感興趣，“南方咋了？”
    方衛國給闞青青抹完花露水，又給小團子摸，最後才輪到屁股咬的滿是蚊子包的小刺頭。
    白白的屁股全是紅點，就跟山上的蘑菇一樣，中間拉了簾子，闞青青看不到孩子那邊的情況。
    兒大要避母。
    小刺頭趴在床上，扭扭捏捏讓老男人給他抹花露水，畢竟屁股實在是太癢了。
    方衛國抹完提起他小內內，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南方夏天有蟑螂，特大一隻還會飛。”
    屁股抹了花露水，冰冰涼涼的好舒服，他乖乖躺在床上問，“蟑螂是什麽，是鳥嗎？”
    “是蟲子。”方衛國下床。
    “那我能養蟑螂嗎？會飛的蟲子好酷。”小刺頭眨巴著眼睛，他也有些困了。
    “你敢養蟑螂，你媽就敢把你扔出家門。”方衛國將花露水放在了桌子上。
    “媽媽不喜歡蟑螂嗎？”小刺頭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了，依舊還在問問題，小朋友問題真多。
    “不喜歡。”闞青青答。
    旁邊沒聲了，方衛國走近看了兩孩子一眼，睡著了，大白天滿山跑早就把精力消耗的一幹二淨。
    方衛國吹滅了蠟燭，眼前一黑什麽都看不住，隻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突然闞青青被人摟在懷裏，是方衛國上了炕，他小聲說，“媳婦，謝謝你來送二叔公。”
    突然這麽客氣，非奸即盜。
    闞青青不買賬，“我告訴你，你如果是想通過說好話要走二叔公給我和孩子的見麵禮，是不可能的。”
    說完覺得不能放大話，被打臉了咋辦？於是她補充一句，“除非你花重金買回去。”
    這財迷媳婦，方衛國出去這段時間想她了，這回來一直忙著說不上兩句話。
    如今被媳婦刺一頓，他那顆心好似找到港灣，衛民說，他這個哥哥就是賤皮子，不被罵不舒服。
    他胸膛起伏著，抱著她，“你放心，二叔公給你和孩子的見麵禮，我不會要。”
    闞青青哼哼兩聲。
    好似在說算你識趣。
    方衛國繼續說著，“二叔公見到你和孩子很高興，他很喜歡你們……”
    後來方衛國又說了什麽，闞青青沒有聽進腦子，這幾天都在忙，她實在是太困了。
    等醒時已是第二天。
    方衛國不在了，又去忙了。
    闞青青打了一個哈欠，穿好衣服打開了門，清晨涼風吹來，暖洋洋的陽光打在身上。
    鄉下確實好，空氣好。
    家裏沒有養小雞什麽的，裏裏外外收拾的幹幹淨淨，沒有任何異味，闞青青便去洗漱。
    小花應該從菜地回來，手裏拿著帶泥的新鮮蔬菜，看見闞青青後連忙打招呼，“嫂子，你起床了。”
    “我給你煮雞蛋去。”這年月鄉下最好的便是雞蛋了，隻有貴客上門才舍得吃。
    鄉下人有劉家那種占便宜的，也有熱情好客的小花，闞青青注意到角落站著一個小姑娘。
    她對著小姑娘笑了笑。
    小姑娘卻一直盯著她，沒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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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是孩子怕生，闞青青也沒有往心裏去，小花注意到闞青青在看角落的小姑娘。
    小花說，“嫂子，小丫是二叔公收養的棄嬰，她瞎子，看不見才不搭理人，她沒有故意不理你。”
    “瞎子？”闞青青驚訝。
    看著小丫漂亮的大眼睛，完全看不出是瞎子，小丫好似聽到有外人在看她。
    她嚇得後退兩步，誰知腿撞在了凳子上，差點摔倒的時候，闞青青上前兩步抓住了她胳膊。
    小丫不敢亂動了，許是看不見的緣故，總是下意識順從討好身邊出現的人。
    小花歎氣，“小丫並不是天生瞎子，她是被二叔公孫子打瞎的，二叔公為這事傷心了很久。”
    “去醫院看過嗎？”闞青青問。
    “去大隊衛生室看過，醫生建議二叔公帶孩子去大醫院，二叔公身體不太好，不能遠行。”小花說。
    正說著，闞青青看見公公神清氣爽從外走來，那精神頭好似瞬間年輕了十歲。
    他問闞青青，“衛國呢？”
    闞青青不知道，小花知道，“衛國去村長家裏了，說是包產到戶，村長想問問衛國意見。”
    方父哦了一聲，走了。
    小花從廚房端來煮雞蛋，分給了闞青青母子三人吃，小丫乖乖的坐在旁邊聽著他們吃。
    正宗農家土雞蛋，剛從雞屁股裏拉出來的，剛拿起筷子，門外就傳來了狗叫聲，“賤貨，原來你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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