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隔壁病房裏有人在喝雞湯，那味道隔老遠就聞到了，平時聞著挺香，如今闞青青聞著，隻覺得胃裏翻騰的厲害。
    她沒有忍住，轉身扶在床沿對著灰色的地麵嘔吐起來，連垃圾桶都沒來得及伸手拿，辛辣直衝喉嚨，隨著嘔吐物吐在了地上。
    那嘔吐物看著都髒，方衛國卻仿佛沒有看見一般，快步走過來，雙手用力扶住她那單薄的身子。
    似有些不解的樣子，“媳婦，你不是把孩子打掉了嗎？怎麽還是吐的這麽厲害？”
    闞青青……
    吐的不想說話，懶得理他。
    喉嚨也像火燒一樣難受的很。
    她吐完後，有氣無力的靠在方衛國懷裏，方衛國從懷中掏出折成四四方方的方格手絹，想要給闞青青擦嘴。
    闞青青嚇得一把手抓住他的手讓他不要亂來，都知道，隨身帶手絹，除了擦嘴以外，還擦鼻涕。
    雖然兩人是夫妻，都一起過了這麽多年，但方衛國擦嘴擦鼻涕的手絹她依舊很嫌棄。
    沒辦法，從小就被家裏培養要愛衛生的孩子，長大了，骨子裏多少有點點潔癖在。
    被媳婦嫌棄不是一天兩天了，方衛國都習慣了，除了工作原因無法避免會出現弄髒衣服外。
    他平時在家很愛衛生。
    每天都要洗一次澡，要是他不愛衛生，他媳婦那白眼能一個接著一個來，晚上睡覺都不讓他上床。
    被白眼久了，不愛幹淨也愛幹淨了，他將手絹遞到闞青青麵前，“媳婦，你好好看看。”
    “這手絹我用肥皂認認真真搓洗過，很幹淨，還用了你買的香皂，不信你聞聞，還有香味。”
    就算幹淨，闞青青一想著他用手絹擦鼻涕，過不了心理那關，“把你手絹拿遠點。”
    方衛國……
    他隻能收起自己手絹。
    看媳婦嘴角有嘔吐物，沒手絹，他直接用手給他擦嘴，他媳婦嫌他髒，他不嫌媳婦髒。
    闞青青一巴掌拍開他手。
    現在吐個不停，都是他造成。
    心煩的很，直接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你上廁所洗手沒有，就敢往我嘴上招呼。”
    方衛國齜牙，心想你丫真矯情，但沒敢說出來，怕被媳婦凶，但媳婦身體不好矯情也應該，他不和她計較。
    見他齜牙，闞青青又是一巴掌拍他身上，“桌上有衛生紙你看不見嗎？把衛生紙拿給我擦嘴！”
    “長這麽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卻看不見衛生紙，我看你應該去掛個眼科看看。”
    桌上，放著一大卷衛生紙，有衛生紙在，根本沒必要用他手絹，也沒有必要用他的手。
    方衛國……
    他冷著臉拿衛生紙給媳婦。
    闞青青接過衛生紙，扯掉一小截擦嘴，方衛國也扯了一小截擦手，有眼力見的他。
    出病房，向護士借掃把拖把，將地上的嘔吐物清理幹淨，姍姍來遲的張嫂子笑嗬嗬走進來。
    看樣子這兩人是和好了，不用離婚了，孩子都有了，離什麽婚，以後還是好好過日子吧。
    方衛國可比她家老張有本事有出息，雖然有時說話做事讓人恨得牙咬咬，他家人也不是玩意。
    但他重責任，知錯就改，敲打敲打還知道疼媳婦，會做飯，就是不會表達，大男子主義味很重。
    張嫂子一進病房笑的跟傳說中熊嘎婆一般，她將暖水瓶放桌上，湊到闞青青麵前小聲問，“和好了？”
    闞青青一臉無奈，“為了不離婚都跑去結紮了，不和好，我怕把他逼急了，他把我大卸八塊扔糞坑遺臭萬年。”
    “他敢！”張嫂子大吼。
    “敢什麽？”方衛國剛剛拿著拖把走了進來，上麵還滴著水，顯然剛剛去廁所洗拖把去了。
    問得突然，張嫂子卡殼了，她自然不可能說實話，還是闞青青反應比較快，“她說你敢欺負我。”
    “我欺負你？”方衛國懷疑自己聽力出了問題，他瞪大了眼睛看著闞青青不敢置信。
    “對，你欺負我。”闞青青說的理直氣壯，他家人欺負他的賬，她都算到了方衛國頭上。
    方衛國想反駁，但看著她還躺在病床上，受不得刺激，便硬生生將脫口而出的話咽下去。
    他現在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苦啊，是他媳婦天天在欺負他好吧。
    精神欺負，動不動就離婚，動不動就嫌棄他髒，動不動瞪他，動不動就打他……
    想著這些都是辛酸淚，拖地的動作不由地用了力，方衛國感覺此時此刻的自己像受欺負的小媳婦。
    但他心甘情願被媳婦欺負。
    夫妻夫妻，相互遷就，媳婦為他在婆家受了不少委屈，她欺負一下他怎麽了。
    不欺負他，讓她憋著，她該多難受啊，其他媳婦受委屈好歹能回娘家，她連娘家都沒有，她隻有他。
    他一個大男人讓著她，身上又不會掉一塊肉，而且小打小鬧的日子挺好，總比天天守活寡強。
    哄好媳婦，晚上可以造孩子，媳婦高興還會主動親親抱抱，還會送生日禮物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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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好的媳婦，還漂亮，就這麽看著都賞心悅目，要是弄丟了，怕是再也找不到這麽好的媳婦了。
    旁人找媳婦為什麽他不懂，但他找媳婦就是過日子，日子哪有順風順水，雞飛狗跳才是常態。
    剛剛還一臉便秘樣，結果拖完地提著拖把出去的時候，他看了一眼闞青青，哼著歌很高興的樣子。
    闞青青……
    覺得他有大病。
    張嫂子見方衛國出去，這才湊到闞青青麵前小聲說，“姐妹，孩子的事你告訴他了嗎？”
    闞青青搖了搖頭，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孩子的事情不要生張，“等胎穩了再告訴他。”
    張嫂子卻覺得不太行，“你一直孕吐，身子不舒服，肯定得有人照顧你，我看還是告訴方衛國。”
    “也行。”闞青青點頭同意。
    “告訴我什麽？”方衛國走進來發現媳婦和張嫂子在說悄悄話，還提到了他名字。
    “告訴你，你……”闞青青正想告訴方衛國，孩子沒有被打掉，誰知道話還沒說完。
    公婆就出現在了病房裏。
    他們進來看見病床上坐著的闞青青，張嘴就大聲嚷嚷，“闞青青，你怎麽敢把我們方家的孩子打了！”
    “那可是我們方家長孫，方衛國的兒子，你怎麽這麽惡毒，居然連自己孩子也殺。”
    “你就是一個毒婦，你這種毒婦會下十八層地獄，你不得好死，你投胎都隻能當畜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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