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衛國一臉驚愕看向闞青青，不知道她為何這麽大的反應，她越不想他看的東西他就越好奇越想看。
    闞青青也沒阻止他看的意思。
    她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我渴了想喝溫水，暖水瓶裏沒熱水了，你去燒點熱水。”
    “好，我去燒熱水。”方衛國起身的時候看了一眼桌上文件，他視力很好，大概看清是什麽了。
    闞青青看著方衛國進廚房，就將離開的協議抽出來放筆記本裏，等方衛國給她端來熱水。
    她才將文件遞給方衛國，“這是薑明月男人救你的補償協議，薑明月已經簽字了，你看看。”
    闞青青從方衛國手中接過溫熱的杯子，方衛國從闞青青手裏接過文件坐在她身邊。
    闞青青小口小口喝著熱水，方衛國認真看著文件內容，除了協議還有附件。
    附件是手寫賬單。
    是薑明月母女三人在北市生活所有開銷，以及轉戶口、找工作、讓孩子上學等相關費用。
    包括送的房子，方衛國報恩陸陸續續給了一萬多，在八十年代初一萬多對於普通人而言是天價。
    等方衛國看完最後一頁，闞青青問他，“你對這份協議以及賬單有什麽問題嗎？”
    “沒問題。”方衛國答。
    農村轉城市戶口，買工作，幫孩子上學，這些都是走關係送禮，沒有發票，讓人看不到價值。
    他是真心對薑明月母女三人，可他做的這些外人看不見，看不見就等於沒報恩。
    如今把這些賬單擺出來，都沒有城裏一套房子價值高，方衛國報恩報錯了方向。
    闞青青將喝完的空杯子遞給方衛國，“我還口渴，你再給我倒一杯溫水來，謝謝。”
    媳婦突然客氣，方衛國總覺得她今兒很怪，他接過了杯子，老老實實去接溫水。
    闞青青將兩張什麽都沒有寫的空白紙放在協議下麵，等方衛國過來她沒有伸手接水杯。
    而是讓他把水杯放桌上，將鋼筆遞給方衛國，讓方衛國在賠償協議空白的地方簽字。
    賠償協議方衛國看過了，他沒有任何意見，媳婦讓他簽字，他就接過鋼筆簽字。
    簽字的時候他覺得紙張多了，拿起來一看，下麵是空的白紙，“為什麽還有兩張空白的？”
    “讓你簽你就簽，肯定有用處，廢話真多，我能把你賣了不成。”闞青青懶得解釋。
    方衛國狐疑看著她，不敢簽，他媳婦真敢賣了她。闞青青無語，她拿起鋼筆先在上麵簽了字。
    “梁文勳說了，房子是我的，我以你的名義補償給方衛國，需要我們兩人簽字同意。”
    “真的？”方衛國不信，“那為什麽不提前寫出來，寫出來我再簽字也不遲啊。”
    闞青青點頭，“梁文勳會拿去給專人寫，寫了後讓人公證，我們提前簽字他就不用來回跑。”
    “你到底簽不簽，不簽就算了，做事磨磨唧唧一點都不男人，我懷著你孩子，我能害你不成。”
    “我簽。”方衛國心裏有疑，他做生意知道不能亂在空白紙上簽字，但自己媳婦總不能害他。
    見方衛國簽了字，闞青青將文件裝進文件袋，“梁文勳下午來，到時候我直接給他。”
    方衛國不放心，他一直看著放桌上的文件袋，直到梁文勳帶了一個男人來。
    男人穿著中山裝，帶著眼鏡，手裏還拿著公文包，這一看就是一個文化人。
    闞青青將文件袋給梁文勳，梁文勳將文件取出讓那人過目，那人看完後說要補充協議。
    就在闞青青和方衛國寫的空白紙上寫，但他沒寫，而是先詢問房子歸屬誰等問題。
    闞青青讓方衛國給大家倒水，方衛國起身，等他回來，那人已經在他簽字的空白紙上寫文字。
    是闞青青同意，將房子以方衛國的名義補償給薑明月母女三人，方衛國鬆了一口氣。
    等所有協議擬好，梁文勳帶人準備走，闞青青說肚子餓了，讓方衛國去做飯，她去送他們。
    方衛國沒反對。
    闞青青將梁文勳送出門，梁文勳輕笑一聲，“沒看出來，方衛國這人很謹慎。”
    闞青青鬆了一口氣，“他要是不謹慎，怎麽敢在改革開放後做生意，做第一個吃螃蟹之人。”
    這點梁文勳不否認，“再聰明也頂不住枕邊人的算計，他要知道自己簽的是離婚協議要氣死。”
    闞青青“嘖”一聲。
    她說，“那得感謝你今兒帶來的文化人，會模仿別人簽名，要不然，我這個枕邊人也算計不了他。”
    “你們來之前他根本不信我，生怕我把他賣了，你看我，我看著就是大大良民，怎麽能賣他。”
    “我不過是想要一份離婚協議，讓他淨身出戶，孩子撫養權歸我，讓法院判決我們離婚。”
    “文勳哥，法院那邊你有熟人，麻煩你多跑幾趟法院，爭取讓我和方衛國早點離婚。”
    “和方衛國劃清關係之後，薑明月母女三人去敲詐勒索方衛國我不管，但別想敲詐勒索我和孩子。”
    梁文勳摸了摸闞青青的腦袋瓜子說，“放心吧，我會讓你和我幹兒子早日脫離苦海。”
    闞青青將梁文勳送到路口。
    他是開車來的，他上了駕駛座打開車窗擺了擺手，“回去吧，在家乖乖等我好消息。”
    梁文勳開車走了。
    闞青青目光下意識看向馬路不遠處，那裏停了一輛吉普車，沒有開車窗，但闞青青覺得裏麵坐了人。
    裏麵的人應該正看著她，她想走過去一探究竟，星星月月卻背著書包向她跑來。
    她懷孕了，星星不敢像小牛犢子往她懷裏撞了，“媽媽，我和弟弟放學了，你怎麽一個人站在這？”
    “我送你們幹爸。”闞青青說著抬眼看向馬路不遠處，停在那裏的吉普車已經開走了。
    她也沒在意，“星星，月月，你們上學一天累了吧，走，回家，今兒你們爸爸給做你們愛吃的蒜蓉粉絲蝦。”
    星星眼睛睜的大大的，“蒜蓉粉絲蝦，爸爸又學了一道新菜，哇，爸爸好厲害。”
    闞青青笑了笑，“是啊，爸爸很厲害，比媽媽還要厲害，以後，你們要聽爸爸的話。”
    “不，我隻聽媽媽的話。”星星反骨仔，他沒有忘記，媽媽收養他，是為了讓他保護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