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青青被廣播聲吵醒。
    提示飛機快要降落了，她睜開眼睛打了一個哈欠，生理性淚水都打出來了。
    “睡醒了？”方衛國問。
    闞青青愣了一下，聲音很近。
    她眼珠子四處亂轉，清醒過來的腦子發現自己不知什麽時候靠在方衛國肩膀上了。
    她一臉嫌棄坐直身體，拉開二人的距離，狠狠瞪了一眼方衛國，好似在說關你屁事。
    方衛國笑了笑。
    他白襯衣被壓皺了，肩膀上麵還殘留著闞青青的體溫，以及洗發水的香味，很好聞。
    闞青青想伸手撩一下頭發，誰知道抬手時發現不對勁，方衛國的手正和她的手十指緊扣著。
    “方衛國，你要點臉吧，趁著我睡著占我便宜。”闞青青罵罵咧咧想抽回自己的手。
    方衛國理直氣壯的說道，“外麵人販子多，我得一直牽著你，不讓你被拐走了。”
    方衛國握的很緊。
    闞青青根本抽不出來，她一臉不爽，“人販子要拐，也拐你這種身強力壯的去黑煤窯。”
    “謝謝誇獎。”方衛國挑眉。
    他知道前妻喜歡好看的男人，不喜歡禿頂、大腹便便、邋裏邋遢的老男人，於是他一直都有鍛煉身體。
    他雖然年紀大，但他身體好，八塊腹肌沒有消失過，在同齡的年紀顯得很年輕。
    甚至每年他都會強行帶著全家去醫院做一個全身體檢，有個什麽小毛病立刻治。
    闞青青說他身強力壯，不正是誇他身體好，隻有一副好皮囊，他就不比外麵弟弟差。
    闞青青……
    全家下了飛機。
    說好的星星親自來接，但他臨時接到工作來不了，便派車將他們先送到酒店安頓。
    現在是暑假，旅遊旺季。
    他們臨時來旅遊，隻定到兩間雙人房，正好闞青青和女兒一間，方衛國和兒子一間。
    聽到要和爸爸睡一間屋子，寧寧頓時一臉尷尬腳趾扣地，他和他爸還沒有熟悉到這種程度。
    這不，幫媽媽和妹妹把東西放進房間後，媽媽以這是女生的房間將他們兩男的趕出來。
    兩父子不想回房間。
    就站在媽媽和妹妹的房間門口大眼瞪小眼，我看你不爽，你看我不爽，就這樣站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閑聊。
    寧寧點了一根煙，“爸，您老真看不出來嗎？我媽脾氣挺差，對您也沒有什麽臉色，她很嫌棄您。”
    “您怎麽就這麽厚臉皮一直追著我媽媽不放，我要是您可受不了她這個脾氣，早就換一個聽話的。”
    寧寧不是嫌棄他媽不好。
    是嫌棄他爸一直騷擾他媽。
    許是小時候和親媽生活在一起的緣故，他比較護他媽，所以他十分理解妹妹護爸爸。
    運輸公司裏全是大老爺們，工作強度大抽煙不少，方衛國見兒子抽煙一點都不意外。
    他伸手奪走他手裏的煙掐滅，“你媽定下的規矩，你可以在外麵隨便抽煙，抽死也沒人管。”
    “反正我們看不見，但在家、在你媽你妹妹麵前、在孕婦小孩麵前、在公共區域別抽煙。”
    寧寧以前也不抽煙。
    可是出了社會由不得自己。
    老爸退休，他作為運輸公司的總經理，隔三差五要陪領導吃飯，領導遞煙不抽，就是不給領導麵子。
    應酬多了煙酒都沾上了，這上了癮就忍不住想抽，“我這不是趁著媽和妹不在抽一根。”
    方衛國退休，天天追他前妻，但公司的情況也一直盯著，兒子的教育也沒落下。
    有些事情媽媽教不了兒子，還是得當爸爸的教，就像男人在外生意應酬女人不懂。
    闞青青也從不摻和方衛國公司的事情，她學醫都是家裏哄著學，管理公司這麽頭痛的事她也不喜歡。
    她就隻想當個簡簡單單包租婆收個房租過日子，兒子接管公司都是方衛國在教。
    趁著闞青青不在。
    方衛國當爸爸的多說了兩句，“煙少抽，對身體不好，應酬的時候請個能喝的幫你擋酒。”
    “他們叫小姐，你可不要跟著他們亂搞，你年紀也不小了，要是有合適的姑娘就在帶回家給你媽看。”
    “還有，別說你媽壞話，你媽對我沒好臉色，那是我和你媽的事，你不喜歡，我喜歡。”
    “你媽是個好女人，她年輕的時候脾氣很好，很溫柔，是你爸混蛋讓她變成如今這樣。”
    “身為一個男人，做錯了事情就得認，所以不管你媽怎麽對我，我都心甘情願受著。”
    “不是我不要臉不要皮追著你媽不放，是我依舊記得，當年我出車禍差點成了殘廢。”
    “你爺爺奶奶小叔當時和我劃清了關係，我以為你媽會拋棄我離開，但她沒有。”
    “她二話不說出錢給我治療，照顧我，我現在能站在你麵前說話，都是你媽功勞。”
    “你媽在我最困難的時候都沒有選擇拋棄我，我怎麽能因為她鬧個脾氣就走人呢。”
    “當年你媽丟下我和你妹妹，也是為了找你外公外婆太公太婆舅舅，你媽媽很重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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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媽媽選擇留下來和我一起生活在一起，也是因為想給你和你妹妹完整的家，讓你們感受父母的愛。”
    “你媽看著沒心沒肺，但她處處在為家人考慮，你真以為我能趕走她相親對象？”
    “她呀，是擔心找個後爸對你們幾個孩子不好，你、你妹妹、你星星哥哥她都放心。”
    “月月和生生卻讓她生氣，她就不明白了，月月怎麽會突然喜歡上你薑姨的女兒。”
    “還有生生，這小子看著挺聽話的孩子，硬是去做了十次親子鑒定，依舊覺得你媽是他親媽。”
    “覺得是你媽不要他了，他回了親生父母身邊，他親生父母大晚上打電話給你媽。”
    “說他天天夜不歸宿，說管不了這個孩子，能不能讓你媽管，生生是你薑姨養過的孩子。”
    “你媽不喜歡，但還是養大了，也沒放棄，你當哥哥的沒事和你弟弟聊聊，讓他別犯渾，讓你媽少操心。”
    “至於我和你媽……”
    “你薑姨捅我一刀，當時我要是死了也就算了，但你媽和你宋叔硬是把我從閻王爺那裏拉回來。”
    “你媽在大非上從不含糊，不拘小節，哪怕有仇，作為醫生，她第一時間想的都是先救人。”
    “然後救完人再慢慢算賬。”說著說著方衛國忍不住笑了，他媳婦都是小事作，他也喜歡看她作。
    這年紀大了，天天工作，生活都變得無趣，回家一看生龍活虎的前妻對著他罵，他覺得挺幸福。
    他想起一個段子。
    這段子說的是夫妻離婚十年。
    前妻還是一如既往關心前夫，隻要村裏一死人，前妻就到處打聽死的人是不是前夫。
    方衛國從不怕闞青青恨他，他更怕的是闞青青忘記他，所以他總是在她麵前晃悠。
    其實被嫌棄也是一種幸福，最怕的是有一天孤零零的一個人，連一個嫌棄的人都沒有了。
    年輕的時候不覺得，年紀越大越怕身邊人不在，當個孤家寡人掙再多的錢也沒意思。
    方衛國事業有成，加上離婚，有不少人給他介紹對象，也有不少女人投懷送抱，個個年輕漂亮。
    都說男人發達就拋棄糟糠之妻，可他心裏隻有闞青青，他們夫妻是共患難這一路走來不容易。
    外麵的女人年輕漂亮，可都比不上他的前妻，後媽再好，也沒親媽好，他為了女兒也不想再找。
    寧寧沒談過戀愛，不懂爸媽之間的愛恨情仇，爸媽之間的事情他不打算摻和，也摻和不了。
    隻是看他爸一天天被他媽罵的跟孫子一樣，有點看不下去，想讓他爸知難而退。
    可他爸真男人。
    敢作敢當，錯了就認。
    事後彌補，這不，他爸他媽沒有複婚，但他爸依舊把掙的錢都打進他媽銀行卡，也不怕他媽卷款跑人。
    寧寧一直以為有爸爸在，媽媽過得無憂無慮，今兒爸推心置腹給他說這麽多。
    他才明白，媽媽其實為了他們付出了很多很多，哪怕嫌棄爸爸，為了他和妹妹還是生活在一起。
    爸爸應該是最了解媽媽的人，寧寧雖然不是很喜歡爸爸，對他當年混蛋事也有所耳聞。
    但除開那混蛋事，他爸其他方麵值得他學習，寧寧點頭，“行，到時候我和生生聊聊。”
    兒時，媽媽護他。
    他長大了，他應該學著爸爸的樣子愛媽媽，為媽媽排憂，爸爸掙錢讓全家過好日子。
    那他就幫媽媽管弟弟。
    生生是他當年求著媽媽收養。
    媽媽為了他才收養了生生，媽媽當年對於沒有保護好他，很愧疚，才會毫不猶豫答應他的請求。
    父子談完心氣氛又變得尷尬了，方衛國瞅著兒子不順眼，兒子瞅著親爸很是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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