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林楠當然不會對楊林做什麽。
    但她也知道，這人不是老糊塗了，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對村民們下藥。
    更何況，楊林已經知道這種禁藥的事情被她知曉，肯定不會再露什麽端倪的。
    將小禮堂的村民們進行緊急的治療後，林楠才回到了衛生所。
    此時，外麵已經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倒是衛生所裏麵亮的如白天一樣。
    她已經跟家裏麵說好，這兩天要在衛生所忙著調藥，便沒讓家裏人留門。
    此時，林楠將最後一份藥汁倒入到陶罐，額前的碎發已經被汗水浸濕了，桌上則是攤開著老舊的醫書，旁邊堆著各種殘渣藥方。
    如今她已經確定，村民們是黃黴曲素中毒後，便連夜配著藥房。
    “金銀花，茵陳……”
    她一邊念著配方，一邊在藥秤上麵快速波動著。
    而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她猛地轉過頭，就見楊林端著茶壺走了進來。
    “雖然我平時挺看不慣你的，但必須得說，你這丫頭是有能耐。”
    隻見楊林把茶杯放在林楠的身邊，一提褲腿，坐在她的旁邊。
    “忙了一天了，喝點水吧。”
    楊林說著話，把水杯又往林楠的身邊推了推，渾濁的眼睛卻緊盯著她正在調配的藥方。
    “你這個方子倒是挺新奇的，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配對的。”
    不知道這人又想做什麽名堂，林楠不動聲色的用胳膊壓住醫書，接過熱茶卻沒有喝。
    “這是書籍裏麵的古方，用於祛濕解毒的。”
    她故意提及到古方，眼睛卻盯著楊林，等待他的反應。
    果然下一秒鍾，就見楊林的眼睛一亮，裝作隨意的拿起一旁的藥渣聞了聞。
    “你這是，又加了一些挺名貴的藥粉嗎？這價格可不便宜啊。”
    “救人要緊。”
    接上他的話，林楠簡單的回答，餘光瞥了一眼楊林的手指，正在悄悄的往桌下移。
    這是在做什麽記號嗎？
    她心中冷笑了一聲，全然當做沒有發現，繼續配藥。
    直至到淩晨，即將天亮了，最後一鍋湯藥才熬煮好。
    林楠揉了揉發酸的脖子，看著楊林在一旁困的不行，卻仍舊堅守著沒有離開的樣子，她眼底閃過幾分清冽。
    這人一大把年紀了，為了點目的都不惜熬上自己的身子嗎？
    “楊醫生，您先去休息吧，我去給村民們送藥。”
    林楠說著話轉身離開，而在她關門的同時，就見楊林立刻站起身，從袖中抽出了一張紙，飛快的在桌上抄寫散落的藥方。
    已然察覺到這一點，林楠根本就沒有走。
    她站在診所的外麵，透過窗戶縫隙，將這人的舉動看得一清二楚。
    等到三天後，疫情算是得到了控製。
    林楠去小禮堂檢查了一番，卻在放置湯藥的桌子上，發現了幾顆白色藥丸的殘渣。
    “這絕對不是中藥應該有的成分，難不成，這人真的敢……”
    想到了某種可怕的可能性，林楠心中一抖。
    她趕忙捏著這些殘渣直接跑回到診所，將東西拍在楊林的桌子上。
    “楊醫生，你是不是要給我解釋一下？”
    “解釋什麽？”
    隻見楊林不慌不忙的合上手中的筆記本，露出一個十分古怪卻得意的笑容。
    “林丫頭，你這火氣別這麽大，我不過是加了一些西醫增強藥效而已，這在醫學裏叫中西醫結合，你個小屁孩兒知不知道，那藥還挺貴的呢，比那些草藥貴多了。”
    看到他這副樣子，林楠心中突然湧現出一股無名的火氣。
    她猛地從這人手中搶過筆記本，翻到最新一頁，上麵密密麻麻的記錄著她這幾天的用藥配方，旁邊還標注著一些奇怪的符號。
    “那這又是什麽？你想偷竊我的藥方做什麽？”
    林楠冷聲開口，那氣勢顯然不像一個小姑娘會擁有的。
    果然，楊林瞧見她這副模樣不由得一愣，轉而大笑出聲，用這種笑容來掩飾住心底的慌亂。
    但僅僅隔著一瞬，他眼睛中又流露出幾分譏諷。
    “我這是為了破除封建糟粕，這些所謂的秘方就應該公開讓更多人學習，你懂嗎？”
    林楠怎麽也沒有想到，楊林會這麽義正言辭的說出這番話，她猛地一聲拍響桌子。
    而此時，村長和大隊長剛好過來衛生所查看情況，便聽見他們的爭吵，連帶著一些村民也走了進來。
    “這是怎麽了？”
    看到兩人的爭執，大隊長一進門就直接站在了楊林的身邊。
    他抬頭看向林楠，帶著明顯的煩躁。
    “林楠，楊醫生行醫幾十年了，再怎麽說也是你的長輩，你應該好好聽人家的，無論怎麽樣，出了什麽事情，也輪不到你來指手劃腳的，知道嗎？”
    大隊長的這一句話，讓不少村民都有些不痛快了。
    雖然楊林在村子裏的診所待了幾年，但一直都是上班下班，雖然無過但也無功，很冷漠的不關心大家夥，但林楠可不一樣。
    現在看到兩人爭執起來，他們自然沉默不住。
    “大隊長，你怎麽能拉偏架呢？你也沒問清楚是怎麽回事，就這麽說我們林醫生啊！”
    “就是啊，要這麽說，他這個長輩還應該讓著小輩呢！”
    “村長你快來評評理，這算是什麽事兒啊？”
    村長最近也是忙的焦頭爛額，他也知道林楠和大隊長之間，鬧出來了一些嫌隙。
    此時他看著眼前的混亂，滿臉的尷尬。
    “大家都消消氣，消消氣啊，現在救人要緊。”
    林楠也知道，村長這個時候沒有辦法表態，她抿緊紅唇，目光落在楊林和大隊長的身上。
    “既然如此，那我自我澄清，你們看怎麽樣？”
    楊林和大隊長對視了一眼，還來不及阻止，就見林楠走到藥櫃麵前，開始挑選藥材。
    “既然楊醫生，覺得我的方子是糟粕，那不如我們當場就比試一下。”
    此時，已經有越來越多的村民圍在診所，林楠直接對著他們招了招手。
    “鄉親們，誰家還有中毒症狀沒有消除的，我現在就給你們配一副解毒湯！”
    “楊醫生也用他的方法治，咱們就看看誰的效果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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