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林楠就睜開了眼睛，她一夜未眠。
    窗外的天空泛著魚肚白，晨霧籠罩著江麵，她起身走到窗前，發現周玄野竟然還坐在招待所門口的台階上，身上披著一層薄薄的露水。
    這人……
    全然沒預料到的情況，讓她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她忍不住的深吸一口氣，到底是下定決心。
    等到了招待所開門的時候，她第一時間推開了大門。
    周玄野聽到動靜立刻站起身，眼中滿是血絲，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他看著麵前的林楠，突然笑了笑，嘴角有些幹裂。
    “你……”
    此時，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好像有太多的話要說，卻又不知道要如何說起的樣子。
    林楠沒有應聲，隻是徑直走向碼頭。
    周玄野愣了一下，隨即快步跟上。
    晨霧中，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誰也沒有開口。
    直到來到江邊的一處小公園，林楠歎口氣，這才停下腳步轉過身。
    她看著周玄野眼角赤紅，是一晚上沒睡造成的，突然有些於心不忍。
    “說吧。”
    扔出來了兩個字，她再度轉過身背對著這人，聲音異常的平靜。
    “你說，我聽著。”
    大概看出來了她的別扭，周玄野無聲的笑了笑，他深吸一口氣，聲音不可控的柔軟了下來。
    “第一次見到你是在黑市，你被趙三他們圍住，卻一點都不害怕……”
    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像是在回憶一個珍貴的夢境。
    “後來我去村子裏，知道你做了那麽多的事情，知道你給女人接生，那時候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了。”
    身後傳來的聲音以及話語，讓林楠的肩膀微微顫動，但沒有轉身。
    “再後來……”
    周玄野向前一步，他喉嚨輕顫著。
    “我看到你教男人們打獵，教村裏的婦女采藥，幫她們爭取地位。”
    “小丫頭，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姑娘。”
    此時，晨風已然將江麵上的霧氣給吹散了，陽光漸漸灑落下來。
    林楠終於轉過身，此時她的眼圈已經泛紅，聲音帶著幾分顫抖。
    “所以呢？”
    “所以我……”
    本來還沉浸在思緒中的周玄野，見林楠突然轉過身，他倒是有些猝不及防。
    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耳廓泛起一層紅色。
    “我，我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開始控製不住自己的去關注你，會冷不丁的就想到你，惦記你。”
    從來沒有瞧見過周玄野露出這麽窘迫的樣子，林楠抿緊紅唇，忍不住的輕笑了一聲。
    隻是……
    “既然這樣的話，昨天你為什麽要說那些話？”
    “因為我害怕。”
    注意到了她的笑，周玄野苦笑一聲，伸手抓了抓後頸，長歎一口氣。
    “我還從來沒對誰這樣過，心裏麵亂七八糟的，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怎麽麵對……”
    說著話，他忍不住的走上前半步，聲音越來越低。
    “林楠，你可以不相信我，但請給我一個證明的機會，其實連我自己都覺得荒唐和唐突，可是事情就是這麽發生了。”
    “這次發生這種事情也好，讓我把心裏話說出來，也算是給我自己一個交代。”
    此時，微弱的日光照在林楠的臉上，她的睫毛在臉頰投下細碎的陰影。
    良久過後，她眉頭輕輕挑起，嘴角也勾扯出弧度。
    聲音很輕，但是很軟，像是羽毛似的。
    “說得很好聽，那你想要怎麽證明？”
    明白林楠這是跨過了這個台階，再給自己機會，周玄野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
    “我，我以後無論發生什麽，都會對你坦誠相待，不再讓你受到傷害。”
    他頓了頓，聲音帶著幾分輕顫，又害怕說得過分，讓這小姑娘再度反感。
    “如果你願意，到了南城，我可以幫你聯係醫院，而且……”
    想到自己的身份，他沉默了片刻後，眼中多了幾分堅定。
    “而且我也想告訴你一些，我家裏的事情。”
    林楠知道周玄野的身份是存在一個很大的謎團，但這是個人的事情，她從來沒想多問。
    沒想到，這人竟然敢主動提起……
    “等等！”
    而就在兩個人說到這裏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他們循聲轉過頭，就見何欽從樹後冒出來，臉上帶著歉意的笑容。
    “林姑娘，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這件事情，我是始作俑者。”
    對上林楠詫異的目光，何欽撓撓頭。
    “我承認我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看看周哥對你是不是真心的。”
    說到這裏，他鄭重地鞠了一躬，那模樣看上去別提有多誠懇了。
    “林姑娘，以後你就是我親妹子，誰欺負你我第一個不答應！”
    周玄野見狀，忍不住的搓了搓牙齒，瞪了他一眼。
    “滾一邊去！”
    林楠看著兩人，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的。
    可這兩輩子過來，她也從來沒有過如此關係的朋友，心中的怒火漸漸平息，但仍有幾分委屈。
    “你們，合夥騙我……”
    “沒有！”
    周玄野一聽這話，又打了個機靈，急忙解釋。
    “這小子擅作主張，我……”
    “對，都是我！”
    何欽站的溜直，神情十分嚴肅。
    “妹子，我以我爹的名義發誓，周哥對你的心意絕對是真的！你不知道，昨晚他在你門外站到半夜……”
    而他這話沒說完，就被周玄野一腳踹出去了。
    林楠看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樣子，突然笑了出來，她抬手擦拭掉眼角的點點濕潤，抱著胳膊。
    “好，我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你們了。”
    正在打鬧的兩個人，聽到這話瞬間如釋重負，眼中滿是欣喜。
    周玄野湊到林楠麵前，稍稍彎下身。
    “真的？”
    “不過……”
    林楠豎起一根手指，眼中帶著警告。
    “下不為例。”
    “我保證！”
    周玄野鄭重地點頭，而何欽也趕忙在一旁插嘴，手還揉著剛剛被踢到的地方。
    “我也保證！林姑娘，以後你就是我親……”
    “行了行了。”
    周玄野又抬起腿，踢在他的屁股上，順勢把人推開。
    “去收拾東西，準備出發吧。”
    何欽鬆了一口氣，笑嘻嘻地跑開了，臨走前還衝林楠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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