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來了林楠眼中的情緒，這笑也是帶著幾分慍怒的，周玄野摸了摸鼻尖，而何欽則是輕咳了一聲。
    “林姑娘，你要是有火你就發出來，別憋著，這樣的話身體不行啊……”
    林楠本沒打算把這件事情給說透了，可隨著何欽的這句話，她不由得想到了在倉庫裏麵的時候。
    她猛地將藥箱砸在桌上，紗布和藥瓶發出刺耳的碰撞聲，眼睛裏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你們兩個，知不知道我差點嚇死？”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像刀子一樣鋒利。
    周玄野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何欽則是縮在角落，恨不得把自己嵌進牆裏。
    “說話啊！不是挺能逞英雄的嗎？”
    林楠一把奪過周玄野手中的茶杯，茶杯重重砸在桌上，茶水濺在這人的手背上，燙紅了一片，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對不起。”
    他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得像砂紙。
    “對不起有用嗎？如果王局長晚到一分鍾，如果那顆子彈偏一寸……”
    林楠的聲音突然拔高，又猛地壓低。
    話說到這裏，她的聲音哽住了，轉身背對著兩人。
    看到她這樣子，何欽心裏麵也不舒坦，紅著眼眶站起來。
    “林姑娘，都是我的錯，是我……”
    “閉嘴！”
    林楠猛地轉身抬手指著兩個人。
    “你們兩個都一樣！一個衝動，一個縱容！”
    周玄野抬起頭，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林楠，我……”
    “你什麽你？”
    哪裏有心思聽這些，林楠打斷他，聲音還帶著顫抖。
    “你明明可以拒絕，明明可以……”
    “因為何欽需要這筆錢。”
    周玄野突然提高聲音，伸手捏著後頸。
    “我們倆的確都是有私心的，我想賺錢讓我們能在這邊踏實點，他母親病重，需要一大筆醫藥費！”
    全然沒想到這件事情，房間裏瞬間安靜下來。
    林楠瞪大眼睛，看向何欽，後者已經淚流滿麵。
    “我，我不想麻煩你們……”
    何欽哽咽著說，一向大大咧咧的人，這會兒像是個孩子一樣。
    “我娘得了肺癆，大夫說，說需要西洋的特效藥……”
    林楠的怒火像被澆了一盆冷水，她想起何欽這些天的反常，想起這人總是偷偷寫信，想起他日漸消瘦的臉……
    “為什麽不早說？”
    她的聲音軟了下來，而周玄野則是苦笑了一聲。
    “這小子倔得很，要不是我昨晚逼問……”
    此時屋內安安靜靜的，林楠皺了皺眉，看向何欽。
    就見這人一摸臉，神情帶著難過和窘迫的樣子。
    “林姑娘，我本來想幹完這票就回老家，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事情既然已經說到這裏，林楠深吸一口氣，走到藥櫃前翻找起來。
    片刻後，她拿出一個小瓷瓶遞給何欽。
    “這是我配的止咳藥，先寄回去。”
    她的聲音恢複了平靜，帶著不符合年齡的成熟。
    “至於特效藥，我們一起想辦法。”
    何欽接過瓷瓶，原本收斂起來的眼淚，再度砸在手背上。
    “謝謝……”
    周玄野見狀悄悄鬆了口氣，接過卻見林楠突然轉向他，仍舊怒氣的開口。
    “你別以為，這事就這麽算了！”
    知道林楠的脾氣，周玄野咧嘴一笑，帶著幾分討好的樣子。
    而等到了三天後的清晨，林楠抱著一摞圖紙走進院子，周玄野正在劈柴，看到她立刻放下斧頭。
    “這是什麽？”
    他擦了擦汗，湊過來看，就見林楠將圖紙鋪在石桌上。
    “人參種植園的規劃。”
    “你什麽時候……”
    對上周玄野驚訝的目光，林楠打了個哈欠。
    “已經有幾天了，我問了幾個老藥農，南城的氣候很適合種植人參。”
    而此時的何欽則是揉著眼睛，從屋裏出來，看到圖紙立刻清醒了。
    “林姑娘，這是……”
    “正經營生，比走私靠譜多了。”
    林楠瞥了他一眼，一字一句的開口。
    何欽有些窘迫地低下頭，周玄野則是仔細研究著圖紙，眼睛越來越亮。
    “這主意不錯！前期投入雖然大，但利潤可觀。”
    “不僅如此。”
    林楠指著圖紙一角，聲音裏帶著自信。
    “這裏可以建個小實驗室，我研究人參的藥用價值。”
    看著周玄野一臉激動的要抓住自己，林楠抽回手，故意板著臉。
    “別高興太早，種植園需要大量資金，我們現在……”
    “錢不是問題。”
    知道她的意思，周玄野幹笑了一聲。
    “我父親，雖然我們關係不好，但為了正經營生，我可以向他借。”
    聽到這話，林楠和何欽同時驚訝地看著他，畢竟這人向來不願依靠家裏，這次竟然……
    “別這麽看我。”
    周玄野不自在地摸摸鼻子，身板卻是挺得溜直。
    “這是為了正事，老爺子也不能生氣，我這也不丟人。”
    何欽聽到這話，忍不住的對著周玄野豎起來個大拇指，林楠則是嘴角微微上揚。
    “那就這麽定了。”
    接下來的日子，三人忙得腳不沾地，周玄野負責聯係土地和資金，何欽跑前跑後辦理各種手續，林楠則專心研究種植技術。
    這天傍晚，林楠正在整理藥材，周玄野風塵仆仆地回來了。
    “辦成了！城東有塊荒地，價格很合適。”
    林楠則是磨著藥粉，把桌上的茶往他麵前推一推。
    “歇口氣，慢慢說。”
    周玄野輕笑了一聲，坐在林楠身邊，一口氣喝完茶。
    “地契已經簽了，明天就能開工，隻是，實驗室的設備……”
    看著周玄野有些猶豫的看著自己，林楠神秘的笑了笑。
    “這個我來解決。”
    對於周玄野辦事兒，林楠還是十分放心的，這人說地方可以，就能直接拍板，她也省心不少。
    第二天，一輛三輪車停在藥鋪門口，工人們搬下幾個大木箱，林楠小心翼翼地打開其中一個。
    何欽和周玄野趕忙湊到近前，看到裏麵的內容後，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顯微鏡？你從哪弄來的？”
    林楠眨眨眼，帶著幾分得意的樣子。
    “我出門的時候，我舅舅跟我說的，他有個老同學在醫學院任教，讓我有需要可以去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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