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經理，我的研究還在初級階段，恐怕夠不到你們公司啊……”
    “別急著拒絕嘛。”
    沒想到林楠會這麽決絕的開口，張經理突然沉下臉。
    “你知道現在私自培養菌種是什麽性質的問題嗎？輕則吊銷執照，重則……”
    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上半身湊近林楠。
    “眼中的話，可是要坐牢的。”
    而就在此時，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推開，這次進來的是個穿著軍綠色製服的老人，花白的鬢角修剪得整整齊齊。
    “老首長！”
    全然沒想到的情況，讓王科長慌忙站起來，煙灰掉了一褲子。
    老人卻沒理他，徑直走到林楠麵前，眼中多了幾分欣賞。
    “你就是小林姑娘吧？老周家小子天天念叨的那個姑娘？”
    聽到這話，林楠有些茫然地站起來，就見老人哈哈大笑，拍了拍她的肩。
    “行啊，有骨氣！跟我走吧。”
    “這……”
    聽到這話，張經理的臉色大變，轉頭看向王科長。
    “這，這不符合程序啊……”
    “程序？”
    隻見老人冷笑一聲，從公文包裏抽出一份文件。
    “你們覺得我這個局長是白當的？醫藥公司聯合個體診所打壓競爭對手，這就符合程序了？”
    “市裏剛下的批文，濟世堂的青黴素項目，列入南城重點科研計劃，由科委直接管理！”
    張經理此時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王科長則是縮在角落，恨不得把自己塞進文件櫃裏。
    許久後，等吉普車駛回濟世堂時，天色已近黃昏，周玄野和何欽正在門口焦急地張望，在看到林楠下車後，兩人同時衝了過來。
    “沒事吧？”
    周玄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微微皺眉。
    林楠則是搖搖頭，看向那位趙局長。
    “多虧這位老前輩……”
    “趙叔是我爸的老戰友。”
    周玄野這才鬆開手，耳根有些發紅，對著老爺子敬了個禮。
    “趙叔聽說你出事，專門從軍區趕來的。”
    而趙局長則是爽朗地大笑，伸手拍了拍周玄野的肩膀。
    “哎呦，這孩子在電話裏都快急瘋了啊！”
    他噙著笑，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兩人。
    “行了，事情解決了，醫藥公司那邊不敢再找麻煩，不過你們那個青黴素，真要能成，可是利國利民的好事。”
    “抓緊時間把專利申請了，別讓人鑽了空子。”
    聽到這番話，林楠心中一暖，等送走趙局長後，三人回到診所後院。
    何欽端來熱騰騰的飯菜，林楠這才發現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到底怎麽回事？”
    她咬了一口饅頭，含糊不清地問，周玄野和何欽則是對視一眼。
    “我們查到仁心堂和市醫藥公司有勾結。”
    隻見何欽拿出一疊材料，放在林楠麵前。
    “他們壟斷了南城八成以上的藥品供應，專門打壓有競爭力的私人診所。”
    周玄野則是給林楠盛湯，接上這話。
    “那個中毒的病人，其實就是吃了仁心堂賣的假藥！”
    聽到這話，林楠翻看著材料的動作突然停在一頁上，眉頭緊鎖。
    “等等，這個醫藥公司的張經理，是不是有個兒子在衛生局工作？”
    “對，叫張衛國，你怎麽知道？”
    對上周玄野困惑的目光，林楠想起辦公室裏那個沒關嚴的抽屜，深吸一口氣。
    “我可能知道他們的下一步計劃了……”
    直至到了深夜，何欽去前院守夜，周玄野堅持要送林楠回房，兩人沉默地走著。
    “對不起，要不是我……”
    “不關你的事。”
    不等周玄野把話說完，林楠停下腳步，啞聲開口。
    “醫藥公司盯上青黴素不是一天兩天了，早晚的事兒。”
    周玄野深深地看著她，那雙眼睛裏帶著溫和的光亮。
    “楠楠，你知道我為什麽非要來南城嗎？”
    看著林楠一怔，他的笑意更濃。
    “雖然我跟我老子關係不咋樣，但是他說過，這裏是最有希望的地方。”
    “現在看來，他說的的確不錯。”
    此時，夜風吹過院裏的梧桐樹，沙沙作響。
    林楠突然發現，周玄野站得極近，近到她能聞到這人身上淡淡的煙草味。
    想到今天在那個局裏的氣味，她低下頭笑了笑。
    人還真是個雙標的動物，明明麵對那些人的時候，她那麽討厭煙草味道，可事情落在周玄野的身上，她卻不覺得有什麽，甚至還有點喜歡這個味道。
    不過她始終知道，周玄野基本上不會當著她的麵抽煙，無論是如今，還是最開始兩個人剛剛相識的時候。
    “那個……”
    察覺到自己的心思，林楠慌亂地後退一步，耳廓發紅。
    “我去看看培養皿……”
    周玄野看到她的模樣，低笑一聲，伸手從她發間摘下一片梧桐葉。
    “早點休息。”
    林楠幾乎是逃著回到了房間，關上門才發現心跳快得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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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靠在門板上，那片梧桐葉不知何時又回到了手心，她抿緊紅唇，片刻後將這葉子夾在了書中。
    而此時的窗外，周玄野的影子久久未動，直到林楠房裏的燈熄滅，他才轉身離去，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
    等到了翌日，林楠剛剛睡醒，簡單的吃了個早飯後，便迫不及待地檢查培養皿。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讓菌落生長停滯，原本應該呈現的青色孢子隻有零星幾點。
    她咬著筆帽，在記錄本上寫下觀察結果，突然就聽到前院傳來一陣騷動。
    “林姐！”
    隻見李小花慌慌張張地推開門，辮子都跑散了，眼角微紅，明顯是被人吵醒，沒睡好的樣子。
    “姐，剛剛藥材市場的人來了，說從今天起所有黃芪甘草之類的，都要憑醫藥公司的批條才能買！"
    聽到這話，林楠手中的鋼筆瞬間掉在地上，腦子嗡嗡作響。
    青黴素培養基需要大量黃芪提取物，這絕不是巧合。
    她抓起白大褂就往外跑，差點撞上迎麵而來的周玄野。
    “別急。”
    隻見周玄野一把扶住林楠的肩膀，掌心溫熱。
    “我剛從藥材市場回來，情況比想象的更糟。"
    此時，何欽氣喘籲籲地跟進來，手裏攥著張皺巴巴的通知單。
    “醫藥公司把整個城南市場都承包了！現在連藥農進城賣貨，都要交管理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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