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碰我！”
    公孫煊厭惡地甩開公孫妍的手，狼狽而艱難地向著宮殿大門爬去。
    一邊嘔血，一邊忍著巨大的疼痛。
    他唇瓣發白，整個人如同溺水一般，汗濕了鬢邊發絲，顫抖著推開了公孫妍的手。
    “你、你，咳咳咳！”他猛地弓起背，劇烈地咳嗽起來，血滴滴答答地從指縫間流出來，潤濕了那塊白色的狐皮地墊。
    公孫煊厭煩地神色再也抑製不住，如同缺氧的魚兒，他側過身，一隻手支著，一隻手捂著嘴，黑紅色的鮮血從嘴角流下去，體內支離破碎的黑氣，被他強行擼在一起。
    “走開。”
    黑氣從他鮮紅的嘴唇裏猛地吐出，一股氣流朝著公孫妍撲麵而去。
    明明隻是一股輕流，卻帶著無可撼動的力量，將公孫妍從公孫煊的身上推下去，公孫妍跌坐在一旁。
    手裏還緊緊攥著那根簪子。
    公孫煊轉過身，不再留戀。
    跑不了，那便走，走不了，那便爬，他是要離開這裏的。
    他要離開這裏，離開這個似乎從來都沒有容下他的這片空間。
    他有自己的歸屬，沒有她，他也能活的很好。
    他明明是少年成名的天之驕子啊，家世、容貌、談吐、才華，沒有他不能做到的，滿京城的少女誰沒有因為他探皇榜戴簪花、騎馬遊京城而傾倒？
    他明明該擁有很美好、很美滿的生活的。
    為什麽總是要給他不如意呢？
    公孫煊絕望地瞥過那枚被公孫妍攥在手裏的那枚簪子——他此生應該最信任的人，卻朝他捅出了最痛的一把刀。
    他還能說什麽呢？
    公孫煊強忍著刺痛，大腦幾乎被無法控製、亂竄逃逸的黑氣攪得一塌糊塗。
    快要不能思考了……他一點點爬過冰冷的殿堂，滿室琳琅和雕欄畫柱都被拋卻身後。
    出去！他要出去！
    公孫煊狼狽地喘著氣，腔腹裏的血如同元宵節的煙火，在身體裏炸開，好痛啊……
    他支起身子，又無力地倒下去。
    還差一點點……
    就差一點點……
    讓他出去！
    公孫煊已經看不清眼前的景色，全憑著意誌力緩緩挪動自己的身體，將公孫妍的哭喊和阻撓都置若罔聞。
    死變態……我好像沒有力氣回來了……
    公孫煊又咳出一口血。
    哥哥啊……我還沒親口告訴你，我有多喜歡你……
    身體最後一分力氣在體內緩緩流逝，公孫煊癱倒在血汙之中，那血跡間間斷斷地流了大概十來米的距離，那張擺出厭惡神色都能看的人遐想聯翩的漂亮臉蛋，如今隻剩下一片瀕死之意。
    慘白、落魄、絕望……
    尚書府。
    男人的指尖逗弄著架子上的鳥兒。
    “嘬嘬嘬，”他細致地緩緩抖動著捏著鳥食的手指，盡可能均勻地將小米等穀物撒在食盒裏，“來，寶貝，來這裏吃飯。”
    那鳥兒抖動著翅膀，乖巧地落在了男人所指的地方。
    “侄兒啊，若是你同這鳥兒一般乖巧該多好，像你母親一般聽話就好了。”
    那男人想到了什麽，猛地抖動了身體，像是在憋笑，“好侄兒，可怪不得你舅舅心狠，老老實實地聽舅舅的話不好嗎？非要想著和你舅舅搶什麽東西，你的可不就是我的嗎？咱們啊……分明是一家人啊。”
    “這赤膽朱砂，就是讓你長長教訓，”男人低聲道，對著那隻鳥兒溫柔地低語，像是在同情人竊語，“不會要你的命，隻是讓你被修煉的鬼氣反噬一下，以後呢，每個月月末，你都會被鬼氣反噬，除了我手中的赤膽朱砂，再無可能壓製這鬼氣的法子。”
    “老老實實地，像小時候一樣聽舅舅的話就好了，”男子露出一抹憂愁，“舅舅也不想對你下這麽狠的手啊，可是，誰叫你太不乖了。”
    “啥是赤膽朱砂？”周瀲光一邊狂奔，一邊問子係統。
    子係統道：“赤膽朱砂就是修仙界名門正道裏最純陽純剛的法寶，專門克製鬼修，尤其是至陰至柔的《千紅萬豔·妙法歡喜鬼母道》。”
    “《千紅萬豔·妙法歡喜鬼母道》又是什麽？”周瀲光腦子都要被攪糊塗了，“楚天歌沒給你傳錯數據吧？”
    子係統如今可是偷師了大係統基礎數據的升級pus版本係統，怎容得小小周瀲光質疑它的數據處理能力，“當然沒傳錯數據了！不準質疑本係統！這個是這個世界裏，鬼修之中十分罕見的一本功法，隻有純陰之體且擁有水係靈根的人才能修煉，修煉難度十分高，每提升一個等級就要收集大量的鬼靈。
    修煉這個功法的人，不僅可以擁有所操縱鬼靈的力量，隻要操縱的鬼靈夠多，每每疊加一位鬼靈，其力量就會呈倍數上升。
    但是這本功法對鬼靈要求極高——必須是貌美的妙齡女子飽含巨大冤屈而死，且死後執念極深，才能作為鬼母道的馭鬼之靈。而且，修煉此術的人，不可以直接或間接的接觸這一類鬼靈的轉化，不能自己造鬼，隻能聽天由命的偶遇。修煉難度簡直是指數級上升。”
    子係統又道：“而赤膽朱砂最為克製這千紅萬豔的鬼母道，會讓修煉者身上所有的鬼靈產生暴動，反噬修煉者，吞噬幹淨他的靈根而散去，修煉者就會變成徹底的廢人一個，後麵不僅隻能靠著吞服赤膽朱砂來熬過鬼氣反噬，而且壽命將會大打折扣，嚴重者，會直接死去。”
    公孫瓚偶然得到了這本功法，便起了想法，故意設計公孫煊，讓他產生複仇的念頭，再“無意間”使他得到這本功法並開始修煉，又或多或少的幫他提供一些鬼靈，然後再收集赤膽朱砂，收割韭菜。
    公孫煊就會像是為虎作倀的倀鬼那般，用自己短暫到可憐地生命裏，不停地為公孫瓚賣命，直到成為公孫瓚成就野心的座下枯骨一段。
    周瀲光皺起眉頭：“好惡毒的計謀！”
    他抬頭，皇宮的紅牆黑瓦依然出現在眼前，如今沒了任何可以庇護他身體不被反噬的寶物，周瀲光還能怎麽做？
    一道宛若鬼魅般的身影主動迎了上來。
    戴著麵具的聽風早早地等候在了此處，等待著周瀲光的指令。
    “去救公孫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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