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那不是楚小姐麽？”
    孫山眼疾手快地指了那窗外的人。
    從留仙樓三樓的包廂望下去，透過幾個大紅燈籠，便能看見留仙樓門口的馬車上，跳下來一漂亮姑娘，在紅彤彤的燈籠光照耀下，她的臉蛋上籠罩著一層柔光，像個鮮豔欲滴的紅蘋果一般，清甜可口。
    孫山知道在座的某人正在豎著耳朵偷偷聽，又不好意思直接說，他便故意道：“也不知道楚小姐和哪位公子約了，竟然也來留仙樓用餐，真是好巧啊。”
    秦文正聽進耳朵裏去了，偷偷嘟噥著：“哪裏巧了？我看一點兒也都不巧。”
    周瀲光聽到了，又瞥了眼給自己使眼色的孫山，壞笑地摟住秦文正，“哎唷唷，那楚姑娘看上去可真漂亮啊，就是旁邊跟著她的那個男人不怎麽樣，又胖又醜又老，好像還要揩人家小姑娘的油……嘖嘖嘖。”
    “什麽！”秦文正拍案而起，“誰敢揩她的油！”
    說著，他就衝上去，趴在三樓的欄杆下，往下看，卻隻看見了楚天歌一閃而過的裙擺。
    要是秦文正沒喝酒，那怎麽聽不出周瀲光和黃西在他麵前的揶揄和戲弄，不過正是因為他喝了酒，才弄出這一番模樣來，倒是見了真心。
    “我、我要把那個又胖又醜又老的男人、趕走！”秦文正站起身，推開門就想要出去。
    周瀲光伸了手，扯著秦文正的袖子，就把人拽回了原地，“得了，喝的個醉醺醺的，還逞什麽能，你要是真喜歡，我去替你把楚小姐請上來？”
    秦文正一屁股墩坐在地上，有些神色委屈地揉了揉屁股，清醒了不少，“算了，如今敵暗我明，正是不能大意的時候，怎麽還能做出小人之舉，貿然接觸楚小姐，若是將她也牽連進來就不好了。”
    周瀲光點點頭，嘴裏誇道：“算你家夥有點良心，不算忘記了正事，後麵的行動亦該如此。”
    秦文正懨懨地應了一聲，還在糾結周瀲光口中那又胖又醜又老的臭男人。
    孫山扶額，一巴掌不輕不重地拍在秦文正肩膀上：“你這家夥還沒看出來麽？黃西這老哥就是逗你玩的，哪兒有什麽又胖又醜又老的男人，楚小姐身份尊貴，周圍跟著都是會武功的侍衛，定然不會讓那些揩油的好色之徒近身。”
    秦文正恍然大悟，怒視向周瀲光，“黃兄，一去數日，你怎麽還變得這般不老實了？”
    周瀲光捧腹笑道：“你何時見我老實過？老實人可掙不到什麽外快。”
    他輕飄飄帶過了話題，腦海裏卻思索起楚天歌來這裏的原因。
    自從自己離開大周又回來後，自己便和楚天歌失去了聯係，是楚天歌單方麵斷開了通過係統交流的方式——這是為了防止大係統偷窺，所以後麵兩人的交流基本都是通過第三者來傳遞信息。
    也多虧是楚家一直是公孫煊一方的站隊，有公孫煊替自己走動，周瀲光倒也能大差不差的掌握住大係統在某些方麵的決策。
    留仙樓一樓。
    楚天歌並沒有多留神在一樓，簡單掃視一二，便領著自己的一個貼身侍女、兩個侍衛上了二樓去。
    大係統的任務要求她要將湖邊打撈上來的一袋甲子年冷石放到二樓的“鶯”字包廂去。
    楚天歌做了類似的任務也有好幾起，幾乎都是差不多將某處的東西放到另一個地方去，她也狐疑過這手中的東西會不會是什麽玄妙的玩意兒，會帶來什麽不可抗力的影響。
    但不管是擁有係統的戚丹真，還是閱遍典籍、頗有見識的公孫煊都看不出什麽異常來，隻得派人盯著，在楚天歌完成任務後，誰會來取這玩意兒，誰就是別有目的的人。
    而截止目前，他們都對其一無所獲，至少以他們現在的水平，還看不出什麽古怪來。
    身邊的侍女看見自家小姐坐在“鶯”字包廂就點了一壺茶，什麽也不幹，大約是坐了四分之一炷香的功夫一炷香莫約一個小時），便起身要走。
    她隻得內心歎氣一聲，派了身邊跟著的一個侍從先去結賬。
    侍女有些擔憂的看著自家小姐，她是楚天歌親生母親親自培養留給自家女兒的丫鬟，從小就陪著楚天歌一同長大，對於楚天歌的情緒變化不可謂不清楚。
    楚天歌吃過的苦、受過的折磨、對人的好，她都看在眼裏，在她心中，自家小姐就是最最可憐、最最心善的主兒。
    而如今楚天歌幹出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來，都是因為那個該死的窮酸書生，就算這個書生是狀元、現在還當了個芝麻官，但也萬萬不能與她家小姐相配。
    她家小姐的性格，說好聽點是簡單、爽快，說難聽點就是神經大條，那窮酸書生的妹妹，沒有一次不是向自己家小姐茶言茶語，就是借著那嬌嬌弱弱的語氣偷摸的給自家小姐上眼藥。
    偏生她的主子什麽也看不出來，還樂嗬嗬以為那妹妹果真如此嬌滴滴可愛，殊不知那秦小姐用心險惡，享受著她家小姐的恩惠，還罵著她家小姐的名聲。
    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她就算是養條狗，都比這秦小姐知書達理。
    不過就是想攀龍附鳳，那兄妹倆占盡自家主兒的便宜，還叫主子如此黯然神傷。
    侍女把楚天歌這些日子的情緒低沉都怪在了秦文正、秦蘭月兄妹倆身上去。
    楚天歌離去的時候，恰巧往樓上瞥了一眼，抬眼便看見鮮衣少年郎同夥伴快活地聊著天，正踩著那樓梯要下來。
    又聽見不知道從哪扇窗兒飛進來了一句唱詞，楚天歌心猛地往下一沉。
    大係統如今沒事找事給自己做，不就是為了讓自己轉移注意力回到攻略任務上麽？
    楚天歌現在隻要稍有不達到大係統要求的，就會被大係統扣除積分，而扣除積分後，楚天歌想做什麽事便難上加難，她傍身本事本就不多，大多依賴係統商城。
    而大係統這麽幹，就是想要斷掉楚天歌的獨立存活能力，讓她不得不聽它的話、依賴著它行動。
    她知道，大係統是起了疑心，並且非常果決的要斷開她同這個世界更深的接觸。
    楚天歌是人，而大係統需要工具，兩者目標並不相同，就注定了一方會受製於另一方。
    楚天歌知道，總有一天，應該說很快就有一天，她會和大係統迎來徹底決裂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