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瀲光無奈，隻得跟著大太監離開，離去前，澹台臨揪住了他的衣角。
    “哥，你不想去，是有什麽問題麽？”對上澹台臨的眼睛，周瀲光一激靈就想起這小子要犧牲自己毀滅世界的中二操作。
    一時間他抿著嘴，搖搖頭，又拍了拍澹台臨的肩膀：“別多想，隻是進一趟皇宮罷了，又不是什麽龍潭虎穴。”
    這話說的周瀲光自己都很心虛，他算是知道大係統為什麽一直有恃無恐地任由自己布局了，以他現在的狀況進皇宮，那就叫知道前麵是懸崖，還要跳進去的傻13。
    這是必死之局！
    不過死亡對於周瀲光而言，其實也能算得上平常，這一次的告別，也會像上一次和上上次一樣，那麽突然，也沒有任何說再見的機會。
    阿臨若是知道了，定會想盡辦法帶著自己逃到天涯海角去，但他和大係統之間的事情，必須解決了才算完。這是他的責任，也是他回來的理由之一。
    他周瀲光就算是死，也要把這個禍害了不知道多少人和事的罪魁禍首給一換一帶走了！
    “為叔，我能不能要一架輪椅？”
    皇宮門口，周瀲光下了馬車，提出了他唯一的一個要求。
    腦海裏，四筒急慌慌地用盡他所有辦法來查找可以幫助周瀲光度過難關的道具。
    “四筒，沒關係的，大係統早就算到了這一步，它是不會給我們鑽漏洞的機會的。”
    四筒抱著平板幾乎要哭出來了，“宿主，你要不變成元素之體試試？之前不就沒事嗎？”
    周瀲光搖搖頭：“元素之體是元素之體，不是我，父皇要見的是我不是嗎？大係統要害的也是我，不是麽？”
    “為了徹底解決我這個心頭大患，大係統屆時一定會在場看著我咽氣，”周瀲光叮囑道，“那個時候，你就可以趁機用你對象教你的方法，把大係統彈出這個世界來。”
    四筒不知所措地點著頭。
    “沒事的，四筒，一換一，其實也很值得了。我一點都不覺得虧。”
    周瀲光笑得輕鬆，他戴上了黑色的兜帽，將自己藏得嚴嚴實實，坐在了大太監找來的輪椅上，第二次踏進了皇宮。
    帝王寢宮，密室。
    “好冷。”秦蘭月忍不住小聲呢喃，看著麵前消去了冰冷氣息，周身氣質柔和的帝王，她停下了腳步。
    周守鶴淺笑著回頭看向秦蘭月，說道：“瀾詞可是冷了，披上我的披風吧。”
    帶著男子氣息和溫暖的披風蓋在了女人的身上，秦蘭月心中兀地軟了一下，好溫柔、好體貼，怪不得天下那麽多都削尖了腦袋想要嫁給他。
    “陛下，這是哪裏？”秦蘭月在這溫柔的纏綿下，得寸進尺地問道。
    周守鶴淡淡道：“這裏麵是我們之間最美好、最溫暖的回憶呀，瀾詞，你莫不是忘了？”
    “沒、沒有，臣妾當然記得了。”秦蘭月生怕皇帝看出不對勁，立馬回答道。
    大係統正要說秦蘭月不要這麽說話，以免被看出端倪，但它見周守鶴神色如常，也沒有疑心秦蘭月，便安撫自己是想多了。
    見秦蘭月沒有說話，周守鶴便接著道：“瀾詞，你可還記得我們的孩子，光兒？”
    “周瀲光，我記得他，那時候他還小小的，也不知道……”
    秦蘭月回憶著那段記憶，順著周守鶴的話說道。
    然後，她便順著周守鶴的動作看見了這密室中唯一存放著的物體，一座冰棺，裏麵躺著一個麵色蒼白、模樣俊朗的青年男子，穿著朱紅色的金線太子蟒服，安靜地躺在冰棺之中。
    秦蘭月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尖叫了起來：她見過這個人！在她被關在四皇子購置的房舍之中！那個跟著三皇子一同來的小廝！
    但麵前這個人分明是已經死了多日了！是被麵前的這一冰棺護住了容顏和身體！
    身後的甬道響起滾輪的聲音。
    “陛下，老奴來了。”
    大太監的聲音帶著憔悴和悲傷，就算連未習武的秦蘭月都聞見了一股帶著死亡氣息的腐爛味道。
    “殿下，也來了。”大太監忍住聲音中的顫抖，向周守鶴說道。
    燭光搖曳，一穿著藏青色太監服飾的男人推著一木質輪椅緩緩出現在周守鶴和秦蘭月眼中。
    輪椅上坐著一渾身黑衣的男子，偌大的黑色兜帽擋住了他的麵容。
    隻有那股氣息，長長久久地縈繞在眾人的鼻翼之中。
    “兒臣……見過父皇……還望，父皇恕罪……”他的聲音嘶啞幹裂得不成樣子，同一個已死之人得破爛嗓子沒有任何區別。
    周守鶴猛地上前幾步，伸手要去摸周瀲光的臉頰。
    周瀲光猛地仰頭，勉強躲開：“兒臣……恐嚇著了……”周瀲光聲音斷斷續續，他已經說不出太多話來。
    但周瀲光不知道的是，僅僅憑著那一刹那被氣流吹開的空襲，周守鶴便看見了那隱藏在兜帽之下，已經瀕臨腐爛、崩潰的麵容，一張血肉幾乎消失，骨頭掛不住臉皮的醜陋麵容。
    這是周瀲光不想讓周守鶴看見的。
    帝王的眼底彌漫開來難得一見的、名為悲傷的霧氣，慢慢地在他的眼底、心中彌漫開來。
    他捧在手心中的兒子，如今卻變成了這副模樣，為人父的憤怒，從未有過如此旺盛的灼燒著他的心。
    周守鶴抿著嘴唇，慢慢放下手，眼神望向大太監：“你退下吧。”
    大太監隻能點頭，很快便消失在密室中，將空間留給這對父子、“夫妻”、“母子”。
    “秦蘭月，常瀾詞……”周守鶴緩緩吐出這兩個名字，然後目光淩厲地看向不知所措、麵帶害怕之色的秦蘭月，“所謂‘係統’之物，也在你身上吧。”
    他話音未落，便猛地揮出一道掌風，打在秦蘭月身上，女人被掌風掀飛，頭撞在牆上，很快就暈了過去。
    血，從她的額頭上流下來。
    秦蘭月緊緊閉著眼睛，過了一會兒，一雙無機質的冰冷瞳孔再次睜開，秦蘭月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站起了身。
    不，我們現在應該稱呼她為大係統，大係統在秦蘭月昏迷之後接管了她的身體。
    “原來你還記得我，大周的皇帝。”大係統不客氣地嘲諷道。
    “滋味如何？親手殺死了你的兒子，兩次。”
    大係統咧嘴一笑，笑得惡劣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