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跟哥哥一起睡！”
    這死孩子，大晚上犯什麽強？
    周瀲光看著抱著自己胳膊不放手的蕭昀，頭疼地說道：“昀兒，你已經二十三了，男男授受不親啊。”
    這裏又不是大周，是危險四伏的瀛洲秘境，他倆現在毫無關係，拉拉扯扯違反了人設，自己被瀛洲法則踢出去怎麽辦？
    蕭昀立馬就鼓起了臉蛋，眼眶很快就泛起紅暈，水霧說來就來，迷蒙了眼睛。
    “我不要！”蕭昀的嗓門抬高了幾分。
    這裏可是謝府，說不定什麽時候就來了夜巡的侍衛，若是聽見了，自己的名聲可就徹底掉進黃河裏洗不清了。
    “那我們得約法三章……”
    周瀲光無奈開口，退了一步。
    他看著蕭昀猛然亮起來的水汪汪大眼睛，到嘴邊的話噎住，隻得氣惱地甩了袖子轉身，“你先去洗漱吧。”
    正如同很小很小的時候，蕭昀就敢扯著他大哥的劉海威脅他大哥帶著他到處溜達一樣，如今蕭昀也敢仗著某人明目張膽的偏心對著某人使威風。
    蕭昀也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不能再得寸進尺了，乖乖地聽話照做去了。
    等蕭昀洗漱完，換上了周瀲光準備的寢衣坐在了床榻上，便聽見有人推門進來，繞過青色的絲繡蘭花屏風。
    周瀲光從小廚房裏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醪糟桂花小丸子。
    才不是給蕭昀這個早就辟穀的家夥的，單純是周瀲光心累了一天，想吃點好吃的寬慰自己。
    小廚房是謝府為了表示對這個表少爺的重視修建的，東西則是周瀲光自己搜羅來做得。
    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上了周瀲光的獵物。
    一碗熱氣騰騰撒著桂花蜜糖、飄著淺淺酒釀香氣的甜湯糯米丸子。
    “這是我的！你這個辟穀的家夥別在這裏瞎湊熱鬧。”
    “……這甜的掉牙，吃了還會長胖，你不會喜歡的。”
    “蕭昀，你記不記得你已經刷牙了。”
    蕭昀慢吞吞地開口道：“牙，可以再刷一遍。”
    意思是，但醪糟桂花丸子隻有現在這一碗。
    周瀲光閉著眼睛靠在床榻的外側，他抱著胳膊，蹙著眉頭，嘴裏喃喃有詞。
    讓我們走近聽一聽——
    尊老愛幼的三好學生周瀲光正在說：“我一點都不餓，我就是閑得慌，沒錯，根本就沒有什麽醪糟桂花小丸子，這都是幻境，不過是為了亂我心中大道……我聞不見、聽不見，我也不渴……嗯，我應該很困、很累，我要睡覺了……”
    總之，再次拱手讓出一碗甜湯夜宵的周瀲光“禮貌”的選擇了上床睡覺。
    並且假裝聽不見一邊吸溜吸溜大口吃著夜宵的聲音。
    “呼——”
    房間裏最後一盞燈被吹滅了，悉悉索索的聲音慢慢靠近周瀲光的身邊。
    周瀲光鼻尖嗅見了桂花的香氣，還有醪糟小湯圓的甜味，有人上了床榻，乖乖地在自己身邊躺好。
    “謝謝哥哥，很好吃。”
    蕭昀清朗的少年音色在周瀲光耳邊響起。
    夜，終於安靜了。
    周瀲光沉沉的睡去，直到次日亮眼的天色將他喚醒。
    醒來時，身邊的人已經起了床，正拿著周瀲光書案上的一支沒沾墨的毛筆練功。
    他睜開眼，看著這一切，晃眼間，好像回到了十年前。
    蕭昀才去宗門呆了兩年，一有了假期，便迫不及待地跑了回來，說要給自己看看在師尊身邊學了什麽新奇的東西。
    還是小少年的蕭昀展示完，便興衝衝地撲到坐在台階上笑著看他表演的周瀲光身上。
    他摟著周瀲光的脖子，親昵地問道：“哥，怎麽樣？我還不錯吧！我現在已經煉氣七層了，很快就能築基了。”
    周瀲光則誇道：“太好了，好厲害呀，昀兒以後舞劍肯定更帥氣。”
    那時的周瀲光沒有瞧見蕭昀眼底變幻的神色，再後麵，周瀲光隻知道蕭昀十六歲才築基成功，然後修為才開始突飛猛進，一年跨越兩個大境界都是老生常談的事情。
    周瀲光以為這便是劍修走的道路，不破不立、破而後立。
    “哥哥，昀兒舞劍怎麽樣？”
    蕭昀主動出聲，放下毛筆，朝著周瀲光詢問道。
    周瀲光欣賞之意溢於言表，當然是選擇誇誇了。
    蕭昀臉頰紅撲撲的，一看就是被周瀲光誇得不好意思了。
    兩人又說笑了一番，直到蕭昀故作不經意地提起一個問題：“哥，你說，假如有人告訴你，你很適合練一門功法，練了就能一夜成神、天下無敵，但是練了這門功法後，身邊的人都會死掉，你會怎麽選呢？”
    周瀲光聞言一愣，道：“這得看身邊人對我好不好，如果隻有生恩沒有養恩，那倒是可以考慮考慮，但我從不相信什麽一夜成神的故事，這都是專門騙小孩的。”
    蕭昀思索片刻，又道：“那再假如，你很有天賦，但是一開發天賦，周圍的人都會受傷害甚至死亡，你還會開發天賦嗎？”
    周瀲光一把就揪住了蕭昀臉上的肉，義正言辭地說道：
    “哪兒有這麽不講理的天賦，如果真的有，這就是騙小孩的。
    天賦、天賦，自然是對你好的，是不會害你的，如果傷害到你，無論是肉體還是靈魂，那這就是別人對你設下的陷阱，才不是什麽天賦呢。”
    蕭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再提起這個話題，反而纏住周瀲光問起了昨天那碗甜湯。
    “哥哥，昨天那碗湯可不可以再做一遍呀？”
    “還想吃？”
    “想吃，就是有點太甜了。”
    周瀲光的青筋在太陽穴上跳舞，瞧瞧，昨天他說什麽？他說什麽！
    非要跟他爭這口吃的！哼。
    “哥哥~”
    又是那雙“討人厭”的水汪汪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盯住了受害者。
    周瀲光隻得起身，屈尊降貴地挽起袖子，給這位小少爺做一碗不甜的甜湯。
    與此同時。
    青城，使者落榻處。
    “謝家小子？倒是好傲慢的脾氣，昨日怎麽見你如此殷勤？”
    使者說的話毫不客氣，甚至帶著居高臨下的態度。
    謝存青咬著牙齒，忍住心中咆哮的怒火，將手中匣子再次遞出，“還請使者大人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