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昀抿著唇瞪了周瀲光一眼，悶悶地在周瀲光身邊坐下，“哥哥就知道戲弄我。”
    周瀲光撐著下巴，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誰叫昀兒這麽不乖？你說是不是？”
    周瀲光的掌心托住蕭昀的下巴，他欣賞了一下蕭昀鬱悶的神色，“都要變成苦瓜臉了，大黃惹你生氣了？”
    蕭昀眼神幽幽的注視著周瀲光，歎了一口氣，頗有少年老成的感覺，“哥哥才不會懂，大黃可比我過的有滋有味的多了。”
    沒來的及等周瀲光接話，他便聽見蕭昀道：“我隻有哥哥一個哥哥，哥哥倒是有許多弟弟，表來表去的，到底是沾了光的。”
    “大黃呀，小可憐的，你主人不要你了。”蕭昀別過臉去，主動逗著門口張望的小狗。
    大黃憨憨的狗頭探出來，軟彈彈的耳朵蹦躂幾下，周瀲光莫名看的手癢。
    “賣萌有什麽用？有的人就是看不見呢。”
    “我就知道，隻有極個別才會舍近求遠的……哼。”
    “大黃你也懂我對不對？某人的好臉色早就給了不知道從哪裏來的表——‘表揚’上去。”
    有的人、極個別、某人——三座大山壓在了周瀲光身上，差點沒氣得周瀲光一口老血吐出來。
    別以為他不知道蕭昀你這家夥在這裏陰陽怪氣自己，昨天還在偷偷說大黃的壞話，今個兒就統一戰線了，翻書都沒蕭昀你翻臉快。
    大黃邁著小腳丫，勇敢地伸出小短腿，屁顛屁顛地鑽進了房間中——躲開了蕭昀伸出的胳膊，鑽進了周瀲光的懷裏。
    小土狗熱情地伸出舌頭，朝著周瀲光下巴上舔了一口。
    蕭昀收回了胳膊，緊緊閉著唇——此處無聲勝有聲，周瀲光都能腦補出蕭昀此時的潛台詞——“叛徒！大黃，你這個叛徒！”
    周瀲光抱著大黃湊過去，靠在蕭昀身邊，“生什麽氣，我跟他們都是假玩，隻有跟你才是真的。”
    蕭昀瞥著周瀲光懷裏傻笑的大黃，一副你看我信你麽的表情。
    “幼稚鬼，”周瀲光無奈地搖搖頭，“哥最喜歡的就是我家昀兒，其他的那都是不純粹的，最純粹喜歡你。”
    周瀲光哄著心理年齡隻有十歲出頭的小孩，溫柔地替他理了理淩亂的頭發。
    “騙子。”蕭昀說這話時，他紅透了的臉蛋和耳尖尖誠實的出賣了心口不一的自己。
    周瀲光好笑地揪住他的耳垂，分明就是喜歡的很嘛，跟他哥有什麽好裝模作樣的。
    蕭昀左側的耳垂上綴了小巧的冰葫蘆流蘇耳墜，細細看去，那冰透的葫蘆身上不時流轉過低調的七彩光芒，沿著紋路共同繪製成了一條又肥又胖的大鯉魚模樣。
    靠的好近！蕭昀不自覺低垂了眼睛，眼眸虛焦，不知道把注意力放到哪裏去，耳畔，男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見，已經嗅得到周瀲光常用的那款香料的氣息。
    氣氛漸漸變得旖旎，兩人慢慢地靠近，就在幾乎要親密無間地貼在一起時，窗外劃過一道巨大的亮影，隨之纏繞上來的便是轟隆隆的滾雷聲。
    “轟——”
    白紫色的閃電幾乎要撕裂蒼穹，雷聲炸響寰宇，山林大地皆為之顫抖。
    院子裏的那棵山楂樹嘩啦啦地搖響了樹葉，一時間飛沙走石，狂風呼嘯而至，劈裏啪啦的雨點就落了下來。
    下雨了。周瀲光自然而然地起身，探身向窗外看去，一手抱著怕得鑽進自己衣領裏地大黃，一手扶住門框。
    斜斜的雨、密密的雨，將門中幾塊青石板淋濕。
    周瀲光站在門邊抬頭向天空望去，轟鳴的雷雨電閃之中，似有人影穿插閃爍，交織如梭，伴隨著震天動地的雷聲，遠處的一座山頭竟然在白電之下夷為平地。
    吱呀——大門被周瀲光關上，隔絕了傾盆而下的暴雨，那天空好似掀起狂瀾的巨海，一頭頭雲鯤嘶鳴，翻滾飛躍在水的漩渦裏，巨大的浪花從天空的海洋中一次次掀起，朝著大地劈頭蓋臉地砸下去。
    磚頭鬆動、瓦片破碎，一聲淒厲的貓叫聲不知從何處密林裏響起——這是周瀲光見過最大的一場狂風暴雨。
    同一時間，房間裏放在櫃子上的花瓶被風一卷，啪嗒一聲，清脆地在地上砸成了好幾片。
    “昀兒，你呆在那裏便好，我去關窗戶。”周瀲光沒回頭，對著身後的蕭昀囑托道。
    他將大黃放下，拍了一下它肥嘟嘟的屁股，大黃便跌跌撞撞地朝著蕭昀跑過去。
    左右兩扇窗戶如驚堂木砰砰拍打著瓦牆。
    草一種植物），周瀲光暗罵一聲，那木窗的窗沿在他一時不察下，被烈風和狂雨慫恿著，狠狠地給他的大腦門來了一下。
    “嘶——”周瀲光管不上額頭，隻是發出一聲痛呼，便雙手按住瘋狂甩動的窗扉，扯著窗戶往回拉。
    蕭昀不知道何時已經出現到了周瀲光身邊，“哥！”
    他眼底的焦急和擔憂一覽無餘。
    周瀲光關好了窗戶，擺擺手，“沒事，我眯一下就好，剛剛隻是沒察覺到。”
    他閉著眼睛，被蕭昀扶到了椅子上小憩。
    蕭昀抬眼看向那外麵，蹙起眉頭，眼中不悅溢出，他又回頭看了眼閉著眼的周瀲光，周瀲光沒有注意到他這邊。
    蕭昀從一旁的桌上抽出一根戒尺，莫約成人小臂長度，用的是最普通的木料，刻了些《誡子書》的片段。
    一股細小的氣流包裹住戒尺，燎眼的白光閃爍間，已然分不清蕭昀手中拎著的是戒尺，還是一柄利劍。
    磅礴的靈氣從掌心間源源不斷地湧出，隻是眨眼，蕭昀便已踏出宅院，衣袍獵獵生風。
    在昏黑的天地之間，道道大樹粗細的紫極雷電剿滅之中，風雨亂不了他一分。
    抬手、落下。
    天地間豁然開朗。
    蕭昀負手立於空中，臉上不知何時已經戴上了白色的麵具，眼神睥睨地射向遠空。
    壓城的黑雲陡然不知去向，就連不可一世的紫電也去無蹤影，天地間寂靜的可怕。
    嘶啞的聲音於天地間蕩徹。
    “警告，餘隻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