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西北望,射天狼(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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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瀲光看著卷子,拿著筆敲了一下宇文拓的腦袋。
宇文拓吃痛地捂住了額頭,委屈的小眼神兒還沒傳出去,就聽見周瀲光似笑非笑的嗓音響起:“滿分。真是厲害呀。”
他捏住他的臉頰,“嗯,成績不好?隻能在及格線邊緣徘徊?”
還沒等周瀲光說完話,宇文拓便抱住了他的腰,嘿嘿傻笑著撲過去,把周瀲光撲倒在一旁的床榻上。
“哥哥,這麽好的時光若是隻拿來訓斥拓兒是不是太不值得了?”
青年唇間噙著笑,愛意潮湧,他咬住了周瀲光的下唇,又舔又含,眉宇間帶著歡愉,堵住了周瀲光唇邊未溢出的話語。
周瀲光一時恍惚,透過宇文拓,他似乎又看見了騎著高頭大馬與自己在天烏草原上撒野狂歡的俊朗小將軍。
比起上一世,他的眉宇間不再噙著那抹淡淡的憂愁,自在的喧風時刻伴隨在他身邊。
宇文拓不再是被束縛住的雄鷹,隻要他想去,天涯海角都任他往來。
多麽自由,多麽快樂,多麽無憂無慮。
不用去麵對步步緊逼的天烏國勢力,也不用思慮著未來腳步,他的人生無限開闊。
“真好,真好,”周瀲光將宇文拓緊緊摟在懷中,偷偷掉了幾滴眼淚,“真好啊。”
他的拓兒,值得擁有這麽美好的未來,放眼望去,這天下之大,任由他展翅高飛。
宇文拓回抱住周瀲光,撒嬌地用臉頰蹭蹭周瀲光的發鬢。
“我們去騎馬吧!”周瀲光偷偷擦掉自己眼角的淚水,主動牽起宇文拓的手。
宇文拓自然無條件支持他,看著青年堅定的身影,宇文拓心底軟的一塌糊塗:
不管你想要什麽,不管你喜歡什麽,隻要是你所渴求的,我都會支持你。
他握著周瀲光的手,跌跌撞撞地跟在青年身後走出帳中。
草原的仍然吹著自由的風,天空還是一如既往的湛藍,握住他的手,沒有什麽比此刻更美好。
秋天來了,冬天也就不遠了。
青綠的牧草慢慢枯黃了身子,風中刮起了黃沙,日子一天天冷下去。
莫炎下了口令:“搬!”
貝倫爾牧場的人都齊齊動了起來,朝著水源充足、更溫暖適宜的地方遷徙而去。
宇文拓迎來了和周瀲光的第一次分離。
他要去學校上課了。
臨走時,他可憐兮兮地握著周瀲光的手,占盡了周瀲光的便宜,這才拍拍屁股挪走了尊駕。
在學校裏,宇文拓總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透過教室的窗戶,朝著西邊日落的方向望去,他期盼的人兒在那頭。
他知道遷徙是一個緩慢的路程,尤其是剛出發的日子,新來的知青們大概會格外的忙碌,應付著種種的不方便,沒有自己在身邊,哥哥他一定很不習慣吧。
宇文拓捏著一支筆,胡亂的在紙上寫寫畫畫。“哥哥”兩個字纏綿在唇間,每一次咬過這個字眼,心底都會泛起密密麻麻的酥麻之意,就好像在隔靴搔癢。
越是念著,越是思念;越是思念,越是搔癢。
不知覺停下筆,一頁草稿紙上已經寫滿了周瀲光的名字,宇文拓羞恥地甩了筆,一鼓作氣地將草稿紙揉成紙團塞進桌洞中。
魂牽夢縈的都是他,宇文拓懨懨地躺在宿舍的床上,夜晚的月光有多溫柔,他心底的思念就有多深。
大概過了一個月,周瀲光的信才寄到學校來。
宇文拓憋著一股氣,忍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才偷偷躲在陽台上,借著空蕩枝椏透過來的月光一字一句地讀著。
拓兒,見字如晤:
近來可好?我們才搬遷落定,我便迫不及待地與你寫信來了,想著路上又要耽擱上好些時日,我便一口氣給你多寫了好幾封信,供你飽解思念之渴。
……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願作鳳求凰,訴我衷腸,慰我彷徨。
周瀲光絮絮叨叨地寫了很多,信紙寄過來有厚厚的一疊,除了寫在紙上入木三分的情詩,周瀲光還自作主張地給宇文拓寫了好些題目來。
宇文拓甚至能想象得出周瀲光說這話時會是怎樣飛舞的神色:這些題都是我之前有記錄的,現在回頭來看倒是不知道如何解了,你若是有空,不如幫我解上一二。
拐著彎騙自己認真學習呢,讀完情書後的紅暈還掛在臉頰上,宇文拓哼哼地收起了信紙,塞入懷中,趁著涼意未深,他鑽回了被窩中,真討厭,仗著年齡大還管起了自己了!
傲嬌是一回事,但周瀲光吩咐的事情他卻沒一樣落下。
一想到青年亮晶晶的眼睛、溫柔的笑容,宇文拓心中就充滿了幹勁。
等到雪落下的時候,宇文拓終於從學校解脫,他珍重地將周瀲光寄過來的一遝厚厚的信紙塞入行囊,草草帶上幾本書,便快馬加鞭地趕回了家中。
“今年的雪好大,等那懶小子回來,”宇文赤珠笑著跟周瀲光聊天,兩人攜手布置著蒙包裏的東西,“說不定比去年還要晚上一周。”
這將近半年的生活讓宇文赤珠發自內心喜歡上了周瀲光這個謙遜、溫柔的知青,她常常憂鬱地想著,要是她有個女兒,把他許配給周瀲光這“窮小子”又何妨?
但凡自己年輕三十歲,有這樣的人兒在眼前,她才看不上莫炎這個“大老粗”。
為此,莫炎還偷摸生了周瀲光足足兩天的氣:把他親親媳婦的心都拐偏了,真是可惡的臭小子。
宇文赤珠一邊抱怨著,一邊笑著打趣周瀲光:“之前我還誤會了你和施同誌的關係,那現在都這麽久了,有沒有看得順眼的姑娘?要不要阿姨幫你撮合撮合?”
周瀲光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見一道聲音氣喘籲籲地大聲打斷道:
“他沒有!他不需要!”
宇文拓頂著風雪,拎著行囊,從外麵激動地衝了進來,嚇了宇文赤珠和周瀲光一大跳。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宇文赤珠一把就揪住宇文拓的耳朵:“多大個人了,這麽衝動幹什麽!皮癢了是不是?”
周瀲光笑著在旁邊打圓場:“阿拓肯定是太想家了才這麽激動。”
“哼,我看他就是嫉妒你人緣比他好,”宇文赤珠還不了解自己兒子麽,“怎麽,我說人家小周能比你提前找到媳婦又怎麽樣?看上你了才奇怪呢!莽子!”
宇文拓磨著牙,酸不溜秋地道:“我嫉妒他?哼!怎麽沒有人看上我,我看就有人看上我了。”
周瀲光無奈地在一旁笑著,伸手拂去他肩上的霜雪。
“嗯嗯嗯,有人看上你,我要是女兒家,馬上就對你一見鍾情、以身相許怎麽樣?”
他打趣著跟自家娘懟上的宇文拓,“瞧瞧,多帥一個小夥子,隻比我差一丟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