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撬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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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謙回到府中,就趕緊叫人收拾東西套車出城。若是他沒猜錯,那些人頂多是把阿玥綁走幾天,不敢真的對阿玥怎樣,他們大約隻希望阿玥清譽蒙塵,到時候家裏的那些人就能夠有理由讓他退掉跟阿玥的親事,轉而去娶司馬瑩。
辦法是簡單粗暴了點,卻也最管用。
荀謙有些急躁,即便他向來算無遺漏,但是,萬事都有個萬一,一旦中間哪個環節出錯,阿玥受到傷害,哪怕是丁點的傷害,都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他越想越焦躁,這事因他而起,若是他能夠早點預料到事態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他一定早早的處理掉司馬瑩,又怎麽會像如今這樣被打的一個措手不及。
這一路晝夜兼程,荀謙設想了無數的可能性,他把事情往最壞了打算,這大約是謀士的通病,總是把事情想的麵麵俱到,然後去把最壞情況的解決方案都想出來。荀謙心裏焦慮,傍晚聽到路旁樹林中的烏鴉聲心裏都是提著的。
正常是十日的行程,荀謙隻用了一半就到了潁川,越是離巫家近他越是心急,他雖然是把衛隊派去守著巫家了,可是新城鄉侯手下的人,都是在戰場上曆練過的,他的衛兵又怎麽能是這些人的對手。
趕了一夜路,終於在巳時中到了巫家。
巫家大門緊閉,門前清清冷冷,沒人氣,是不是裏頭出了什麽亂子。荀謙心涼不已,他疾走幾步就要叩門。
就在此時,門吱喲一聲就開了,出現在荀謙麵前的正是他心心念念擔心了好多時日的心上人。
她一襲青衣,鬢角別著一枝嫣紅的海石榴,還帶著晨露的嬌羞。
巫玥淺笑道,“我就琢磨著君這兩天就快到了,剛聽到馬鳴聲我就出來了,果然是君。”
她沒事,這猝不及防的喜悅瞬間讓一向冷靜自持的荀謙蒙掉了,他癡癡的看著眼前人的音容笑貌,懸了這麽多天的心驟然加速跳動,而後心弦驟停,顫巍巍的震動出尾音,最終趨於平靜。她很好,她在笑,還有什麽比這更讓人覺得欣喜的。
荀謙上前一步,緊緊的握住巫玥的手,聲音裏都帶了些微的顫動,“卿沒事?”
巫玥看了眼跟在荀謙身後的仆從,那些仆從知趣的低下頭,難得他家小郎會熱情一回,他們絕不能打擾了這份柔情蜜意。
進屋吧。”
荀謙應聲,卻不曾鬆開巫玥的手,這種失而複得的感覺讓他不忍撒手,就想緊緊的抓在手中不放開。而巫玥向來是沒那麽矯情的,難為她家三郎會如此想要親近她,她高興還來不及,兩人就這樣旁若無人的牽手進了門。
巫玥的手是溫熱的,她手上戴著的瓔珞手鏈的珠子掃在他的手上,冰冰涼涼的,似乎是帶著秋日清晨的涼爽。
這樣的柔情蜜意被一聲突兀的男聲打斷,“果然是來了。”
荀謙抬頭一看,這不知趣的不是別人,正是讓他跟阿玥成不了親的罪魁禍首,風約祭祀。對於在未婚妻家裏迎麵碰上情敵這種事兒,正常人都不會淡定,此刻的荀謙表現的相當正常人。
荀謙一臉不爽的看著風約,“你怎麽在這?”
風約淡然道,“本家,過來做客。”
荀謙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沒把哮喘給憋犯了,這什麽人呀,明明知道巫學士不在家,明明知道他在都中,這是想趁虛而入?
巫玥察覺到她家三郎身上瞬間迸發的戰鬥氣場,連忙插嘴,“這次多虧了祭祀,要不是祭祀,君看不看到我還說不準呢。”
說起來這件事,荀謙後怕不已,他心中澎湃,麵上卻隻淺淺道,“卿沒事就好。”然而手上卻不自覺的加重了力道。
風約不鹹不淡的說了句,“命犯桃花。”
經風約這麽一提,巫玥才想起來正經事,“君難道不應該跟我解釋解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嗎?我隔著萬水千山一點消息都不通,這一通竟然是如此鬧劇。君是做了什麽讓人誤解的事兒,才能讓人家小娘子跟我搶郎君搶到了潁川。”
對此,荀謙還是坦蕩蕩的,“我什麽都沒做。”
巫玥咄咄逼人的問道,“什麽都沒做?小娘子跟君表達愛慕君什麽都沒做?君是默認了人家的愛慕?”
荀謙特別委屈,“我拒絕了。”
君既然拒絕了那她為何還會做這樣的事兒?”當時一群黑衣人衝進來的時候把她嚇慘了,所幸有風約在,若是風約不在,此刻他們怎麽會這樣輕鬆的說話。
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做。”荀謙說的是真話,在他那些微的對於女人的了解範圍內是無法解釋司馬瑩為何會這麽做的,要不然他也不會沒有提前預料到。
巫玥也不吱聲,隻板著臉。
荀謙又叫了一聲巫玥的名字,“我真不知道。”怪不得百納說女人心海底針,根本就沒得猜,明明剛才還那麽和顏悅色。
巫玥問,“若是不出這麽個事,君是不是打算永遠不跟我說這件事?”
旁邊看好戲的風約適時的插了句,“中秋節之前的事兒。”
本來腹稿打了一堆的荀大才子一下就啞了,風約這是在光明正大的撬他的牆角是吧,做人怎麽能這麽沒風度。
巫玥轉過頭盯著荀謙,重複性的問道,“中秋節?”她家三郎中秋節可是回來過的,連提都沒提。
我忘了。”
顯然,巫玥不接受這樣的解釋。
荀謙似乎在安撫一個盛怒中的女人這方麵欠缺經驗,他會做的大約隻是默默的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她,隻能期望她看在自己臉長得順眼的份上能消消氣。
巫玥不吱聲,荀謙很安靜,風約似乎也沒覺得自己站在兩人邊上看戲有什麽不妥,於是這屋子裏陷入了很微妙的寂靜中。
風約,你拆人家姻緣拆上癮了是吧?”一聲嬌斥打破屋子裏的寂靜。
眾人一看,一個女孩逆光推門而入。阿玥家裏還有別人,荀謙不明所以的瞅了眼巫玥,被巫玥沒好氣的瞪了一眼。
絢繁。”風約剛叫了一聲絢繁的名字,身體就不自主的往門口走去。絢繁染了風寒,身子一直不好,所以風約他們倆如今還在巫家滯留。
巫玥亦是拋卻了荀謙,上前給絢繁倒了一碗熱漿,“今天覺得好點了嗎?”
絢繁應了聲,“好多了。”
然後,四個人又陷入了沉默。
這位是?”荀謙鮮少的主動打聽起陌生人來了。
巫玥應了聲,“絢繁,是隨風約一起來的客人。”
跟風約來的女人,荀謙作為一個謀士特有敏銳的洞察能力又發作了,他想到剛才絢繁進來時風約刹那間的表現,心裏瞬間閃過好幾條計謀。
荀謙忽的說道,“風約祭祀既然已有佳人相伴,又為何還同我爭阿玥,我與阿玥情投意合,婚期將至,還望祭祀能夠成全。”
真是活得久了什麽都能看得到,她家三郎這是在做什麽,巫玥轉過頭去,決定重新審視一下身邊的這個男子。
風約估計也被震住了,一下被定義為是棒打鴛鴦的棒槌,他也是有苦說不出。
然而,絢繁卻憋不住了,似乎此情此景激起了她感情上的共鳴,她氣憤道,“風約,你說你有未婚妻,虧的我還真信了,這就是你口中的未婚妻?明明是你棒打鴛鴦,你拆散了我還不解氣是不是,你是不是上癮?”
風約大約也是被戳中了痛處,亦或者確實是心虛,沉默不語的垂首立於一旁。
絢繁卻是說激動了,“你那時說要走,我沒留,你倒是走的徹底點,你等我訂了親,你再回來算是怎麽回事?你如今把我帶到這裏來,我家裏人得急成什麽樣?你能不光想你自己嗎?你這樣,還是我當時認識的那個風約嗎?”
絢繁一連幾個問句震懾住了屋子裏所有的人。
巫玥簡直用驚嚇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都不為過,絢繁是被風約給拐來的,絢繁訂婚了。怪不得風約每天都表現的跟欠了絢繁萬兩黃金一樣,和著還真是欠了人家的。
荀謙義正嚴辭的說道,“女郎請放寬心,我們定會助你脫離苦海的。”他終於找到回擊風約的機會了,風約一定沒想到報應來的這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