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腥的海風裹挾著碎浪拍打崖壁，在三十米落差間激蕩出白蒙蒙的水霧。
    黑羽單膝撐地扣住懸崖邊緣凸起的礁石，銀白禮帽下幾縷黑發被夜風吹得淩亂。
    十米外，怪盜烏鴉的黑色披風如同展開的鴉翼，隨著呼嘯的海風獵獵作響，衣角掃過滿地被海浪衝刷得發亮的碎石。
    “父親。”
    黑羽的聲音混著崖底浪濤轟鳴，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突然直起身子，修長手指猛地扯開肩膀上用來固定披風的劃扣，滑翔翼披風被狂風卷著騰空而起，在月光下劃出一道銀弧，轉瞬消失在翻湧的雲層裏。
    怪盜烏鴉微微後仰的動作僵在原地，防毒麵具早已摘下，單眼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眯起。
    片刻後，低沉的輕笑裹著沙啞質感穿透夜色：“不，我不是你的父親。”
    “你不是黑羽盜一嗎？”
    黑羽轉身時踢落一塊碎石，看著它墜入深淵，直到聽不到撞擊聲才收回視線，“好吧，你說不是就不是。不過我既然能如此叫你，自然是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
    黑羽從衣兜裏掏出那枚“海之淚”，在月光下照了照，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寶石，寶石在月光下折射出細碎冷光，卻不出意料的並不是他真正想要的那顆寶石。
    “那你可以假扮成他聽我問幾個問題嗎？”
    烏鴉垂在身側的手掌微微收緊，皮鞋底碾碎腳邊貝殼的脆響格外清晰。
    “今天的一次交手，讓你覺得我可以站在你身邊當你的助手了嗎？”
    黑羽突然向前踏出半步，黑羽盜一向後退了半步，披風掃過地麵枯葉，發出細碎的沙沙聲？
    “如果你覺得可以的話，我會成為你的助手，如果你覺得不可以的話我會放棄掉怪盜基德這個身份，繼續以我本來的麵目生活著平淡的日子。”
    黑羽喉結劇烈滾動，眼眶發紅。
    “當然，如果你隻是想找個人幫你頂罪，替你吸引組織那幫人的火力，我也可以繼續假扮成基德的樣子。”
    怪盜烏鴉的呼吸明顯變得急促，手掌緊攥。
    “不，不是的...”
    黑羽盜一剛向前邁出一步，剛想解釋些什麽，黑羽褲袋裏的手機突然瘋狂震動，打斷了他說的話。
    黑羽扯出手機時幾乎扯斷了掛繩，琴酒的隔著無線電都冒著殺氣的聲音穿透聽筒：“為什麽不和組織商量就搞出這麽大的事情行動來。”
    “派狙擊手來擊斃我吧，快點，挺著急的。”黑羽回答出了一種生死置之度外的痛快感。
    話音未落，烏鴉已經閃電般逼近。黑羽隻覺手腕一麻，手機已落入對方掌心。
    黑羽盜一修長手指捏著手機，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是我。”
    接著黑羽就明顯看到手機屏幕被掛斷了，是琴酒那邊掛斷的。
    掛斷瞬間，黑羽盜一將手機拋向黑羽，動作卻在半空凝滯——那部手機屏幕上，鎖屏是黑羽小時候和他的合影。
    黑羽沒有接手機，任由它摔落在地發出脆響。
    盯著怪盜烏鴉那與自己如出一轍隻不過是變成黑色的衣服，黑羽突然爆發出歇斯底裏的大笑。
    笑聲驚起崖邊棲息的烏鴉，撲棱棱的振翅聲混著海浪，在空曠的懸崖間形成詭異的共鳴。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您一身黑，還叫烏鴉呢？原來您什麽都知道。”
    笑夠了，黑羽又繼續質問著黑羽盜一。
    “那是不是我被組織的子彈差點射入心髒的時候你也知道？是不是我冒著一次次生命危險的時候你也知道？我究竟是你的孩子還是你的工具？”
    他踉蹌著後退半步，鞋跟已經懸在崖邊，“不過沒關係的父親，我隻是8年從未見到過你，有些失態。”
    黑羽盜一立馬就想上前拉住黑羽，生怕失去了滑翔翼的他掉下去。
    還好，話音未落，黑羽突然撲上前抱住黑羽盜一。
    烏鴉下意識抬手要抱，卻在觸及兒子後背時僵住。
    就在這瞬間，黑羽的手指已經扣住對方腰間槍套，將怪盜烏鴉隨身佩戴的真正的手槍攥在了自己手裏。
    被漆黑的槍口抵住自己額頭的時候，黑羽盜一反而有些釋然。
    但是，槍口又突然調轉，黑羽拿著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黑羽盜一立刻就明顯慌了。
    “回答我！為什麽？”
    黑羽的怒吼混著嗚咽，海風將他的聲音撕扯得支離破碎。
    黑羽盜一想要伸手卻被黑羽慢慢要按下扳機的手逼退，鏡片後，下的眼神第一次出現裂痕，額角青筋隨著急促的呼吸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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