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後門被風撞得哐當響，趙俊帥追出來時，沈傑正倚在走廊欄杆上剝瓜子，薑雅琴抱著課本的身影已經拐過樓梯轉角，隻餘一縷若有若無的茉莉香混著桂花香飄過來。
    “沈哥你剛說的‘舔狗’到底啥意思？”趙俊帥拽了拽鬆垮的校褲，新買的aj在地麵蹭出白印子。
    他喉結動了動，耳尖泛著不自然的紅——剛才在教室被沈傑當眾調侃，班裏幾個男生正趴在窗戶上笑他。
    沈傑把瓜子殼吐進垃圾桶，歪頭打量他：“就你這種，盯著人家姑娘的早餐流口水，人家看你一眼你能高興三天，人家說句話你能記半個月。”他屈指彈了下趙俊帥胸前的校徽，“現在流行叫舔狗，我們高中那會兒管這叫沸羊羊。”
    “沸……沸羊羊？”趙俊帥瞪圓眼睛，“那不是《喜羊羊與灰太狼》裏那隻傻大個？”
    “可不就是。”沈傑憋笑憋得肩膀直顫，“你看沸羊羊一天到晚追美羊羊，送花送草當保鏢，美羊羊正眼瞧過他嗎？”他忽然收斂笑意，“不過話說回來，你盯著誰的早餐呢？薑雅琴的？”
    趙俊帥耳尖的紅瞬間蔓延到脖子根，手忙腳亂去捂沈傑的嘴：“你別瞎說！就……就看那雞蛋餅金黃的，聞著香！”他聲音越說越小，最後跟蚊子哼哼似的，“我媽今早給我煮了六個茶葉蛋，我吃膩了……”
    沈傑拍開他的手，笑得前仰後合。
    走廊盡頭傳來腳步聲，薑雅琴抱著一摞軍訓服折返回來，發梢沾著點細碎的桂花瓣：“沈班長，闞老師讓把軍訓服分給男生宿舍。”她目光掃過趙俊帥漲紅的臉，又迅速移開，“還有……我想問下，你下午沒課的話，能不能陪我去趟超市？”
    “陪你？”沈傑挑眉。
    薑雅琴的指甲無意識摳著軍訓服包裝袋，指節泛白：“女生宿舍樓下的超市沒有大碼運動內衣，軍訓要站軍姿……我怕……”她突然頓住，耳尖紅得幾乎要滴血，“就當我替全班女生問的，你是班長，幫著挑挑尺碼總方便些。”
    沈傑剛要應下，餘光瞥見趙俊帥正對著樓梯口的鏡子整理頭發，突然反應過來什麽似的後退半步：“薑同學，我一個大男生去女生內衣區……不太合適吧？”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趙俊帥，“讓趙大少陪你去，他懂時尚，aj都能說出十八種配色。”
    趙俊帥正對著鏡子擠痘痘的手猛地僵住，轉頭時差點撞翻旁邊的綠植：“我、我下午約了人打籃球！”
    薑雅琴咬了咬嘴唇，低頭翻出手機看時間：“那……那就算了。”她把軍訓服塞給沈傑，轉身時馬尾辮掃過他手背，“三點鍾在二教樓前領課本，別遲到。”
    沈傑抱著軍訓服往回走，剛拐過走廊就見趙俊帥像隻受驚的兔子似的縮在消防栓後麵，脖子伸得老長往樓下望。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樓下林蔭道上，一個紮高馬尾的女生正踮腳夠梧桐樹上的桂花，白裙子被風掀起一角，露出一截雪白的腳踝。
    “那誰啊？”沈傑用軍訓服戳了戳趙俊帥的後背。
    趙俊帥渾身一哆嗦，手機“啪嗒”掉在地上。
    屏幕亮起來的瞬間，沈傑瞥見聊天框裏是個網名為“月亮不圓”的頭像——紮著高馬尾的女生，和樓下那個有七分相似。
    “沒、沒誰！”趙俊帥手忙腳亂撿手機，額頭冒出細汗，“就……就一高中同學！”
    “高中同學至於躲成這樣？”沈傑故意提高嗓門，“林……佳悅？”他盯著女生胸前的校卡，“經濟係的新生，我剛在新生群裏見過她照片。”
    趙俊帥的臉瞬間煞白，拽著沈傑的袖子往樓梯間拖：“哥你小點聲！她是我們縣高中的校花，我高二給她遞過情書，被當眾念了……念了三段排比句！”他喉結滾動，“後來每次遇見她，我都繞道走……”
    話音未落，樓下傳來清甜的女聲：“沈傑？”
    沈傑探出頭，林佳悅正仰著臉衝他笑，發間別著朵剛摘的桂花：“我是經濟係的林佳悅，剛才在新生群裏加你qq了，通過下唄？”她晃了晃手機，屏幕上是等待驗證的好友申請。
    趙俊帥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噌”地躥上樓梯，縮在轉角處隻露出半張臉。
    沈傑看著他滑稽的模樣，憋著笑掏出手機通過好友：“找我有事？”
    “聽說你們計算機係今晚要聚餐？”林佳悅把桂花別在耳後，“我們宿舍也想湊個熱鬧，都是新生，多認識些人嘛。”她歪頭時，發間的桂花落下來，飄在腳邊，“可以嗎？”
    沈傑還沒說話，樓梯間傳來“咚”的一聲——趙俊帥踩空了台階，扶著欄杆紅著臉跑遠了。
    林佳悅望著他的背影笑出聲：“那是趙俊帥吧？我們高中一個班的，他還是這麽愛躲人。”
    沈傑摸著下巴看趙俊帥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轉頭對林佳悅笑道：“行啊，正好我們宿舍也想多認識點人。”
    下午三點領完課本，薑雅琴抱著一摞表格追上沈傑：“我們宿舍今晚在春月飯莊聚餐，你……你要不要來？”她指尖捏著表格角，指腹泛著青白，“闞老師說新生要多交流，班長帶頭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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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傑剛要應下，突然想起林佳悅的邀請。
    他餘光瞥見趙俊帥正蹲在花壇邊逗流浪貓，腳邊放著上午被他嫌棄的軍訓服——這小子早上還說不穿，現在倒規規矩矩疊好了。
    “你們宿舍都是女生，我去不太方便。”沈傑撓了撓後頸，“不過我們班男生宿舍也想聚聚，要不……下次？”
    薑雅琴的睫毛顫了顫，低頭把表格遞給他：“那……那行。”她轉身時，沈傑聽見她小聲嘀咕，“其實林佳悅說她們宿舍也要去春月飯莊……”
    還沒等沈傑細想，手機在褲袋裏震動起來。
    張雅雯的消息彈出來：“沈學長，芷清說今晚想請你吃飯，她在二食堂等。”
    沈傑盯著屏幕上“伍芷清”三個字，前世的記憶突然湧上來——上輩子他就是被這頓“學妹的感謝飯”套牢的，伍芷清說想吃糖醋排骨，他打了三份工才湊夠錢，結果她轉頭就和李毅風去了西餐廳。
    他指尖快速劃過屏幕：“抱歉，今晚有約了。”
    剛發送完，林佳悅的消息緊跟著進來：“我們宿舍六點在春月飯莊，你和舍友早點來呀~”
    沈傑把手機揣回兜裏，往307宿舍走。
    推開宿舍門，陳景明正翹著二郎腿打遊戲，張宇軒蹲在衣櫃前翻箱倒櫃，徐啟豪抱著鏡子刮胡子，刀刃在下巴上劃出道紅印子。
    “都收拾收拾，今晚和經濟係的女生宿舍聚餐。”沈傑把課本往桌上一扔，“林佳悅說她們宿舍有四個姑娘，趙俊帥呢？”
    “那小子裝睡呢！”陳景明用腳踢了踢下鋪的床板，“從下午回來就蒙著被子，手機屏幕亮得跟手電筒似的。”
    沈傑走過去，伸手扯趙俊帥的被子角。
    趙俊帥閉著眼，睫毛卻在不停顫動，手機屏幕的光從被子縫隙漏出來，照出他耳尖的紅。
    沈傑一把掀開被子，手機“啪”地砸在他胸口——屏幕上是和“月亮不圓”的聊天記錄：“今晚春月飯莊，我宿舍和計算機係男生一起。”
    “林佳悅是你好友？”沈傑挑眉。
    趙俊帥騰地坐起來，頭發炸得像團草：“我、我高中就加了她qq！”他瞥見沈傑似笑非笑的表情，聲音弱下來，“就……就偶爾聊兩句……”
    “偶爾聊兩句會把人家朋友圈翻到三年前？”沈傑指了指手機屏幕，“上個月十五號淩晨兩點，你還給她的桂花糕照片點過讚。”
    趙俊帥的臉漲成豬肝色，撲過來搶手機：“你別亂翻！”
    “別鬧。”沈傑躲開他，“今晚春月飯莊有妹子，你去不去？”
    趙俊帥的眼睛瞬間亮了，像被按了開關的燈泡：“去！我、我把新買的白襯衫熨熨！”他翻出壓在箱底的襯衫，突然想起什麽似的頓住，“那……那聚餐誰買單啊？”
    沈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你最擅長。”
    趙俊帥摸著口袋裏的銀行卡，肉疼得直抽抽。
    窗外的夕陽把梧桐樹的影子投在牆上，映得“春月飯莊”的訂餐短信格外顯眼——今晚，會有什麽趣事發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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