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傑盯著手機屏幕上跳動的“魏江濤”三個字，喉結動了動。
    薑雅琴拽著他袖口的手還帶著溫度，食堂飄來的糖醋排骨香裹著桂花香鑽進鼻腔，可他指尖卻有些發緊——副校長這個點打電話，大概率不是閑聊。
    “先接吧。”薑雅琴鬆開手，發梢的粉筆灰在夕陽裏泛著細光，“我去窗口占位置，你說兩句話就過來。”她轉身時運動外套從他臂彎滑落，沈傑下意識接住，布料上還留著她剛才體溫的餘溫。
    電話接通的瞬間，魏江濤的聲音帶著點焦灼：“小沈啊，方便說話嗎？是這樣，校運會的讚助出了點問題——原本談好的兩家企業臨時撤資，現在各係拉的讚助加起來還不夠買入場式的橫幅。”
    沈傑捏著外套拉鏈頭的手指微微收緊。
    前世這個時候他還在為伍芷清的加油稿絞盡腦汁，哪會注意到學校這些瑣事？
    可現在他的“傑誠”已經在本地大學生市場有了點名氣，讚助校運會既能打廣告，又能和學校拉近距離——這算盤他前世怎麽就沒打響？
    “魏校長，您看需要多少？”他掃了眼不遠處薑雅琴的背影，她正踮腳和打菜阿姨比劃，馬尾辮隨著動作晃啊晃，“我們傑誠可以接這個讚助。”
    電話那頭明顯頓了頓，接著傳來笑聲：“小沈這覺悟高啊！具體數額我讓辦公室整理個清單，明天上午你方便來我辦公室嗎？”
    “方便，我明天一早就到。”沈傑望著薑雅琴轉身朝他揮手，她手裏舉著兩個糖醋排骨的餐盒，嘴角沾著點醬汁，“那先這樣，我這邊還有事。”
    掛了電話，他快步走向薑雅琴，她正把熱乎的餐盒往他手裏塞：“趁熱吃，阿姨說這是今天最後兩份。”
    “剛才是魏校長，校運會讚助的事。”沈傑夾起塊排骨遞到她嘴邊，看她眼睛亮起來，“我打算讓傑誠出錢。”
    “好啊。”薑雅琴咬下排骨，腮幫鼓得像隻鬆鼠，“上回你說想在新生裏打品牌，校運會可是全校最熱鬧的時候。”她抽了張紙巾幫他擦嘴角，指尖擦過他嘴唇時頓了頓，又迅速收回，“不過...你下午不是要聽外派調研的匯報？”
    “先吃飯。”沈傑把她散落的發辮重新紮好，皮筋是他今早趁她不注意塞在她桌肚裏的，淡藍色，“調研三點才開始，來得及。”
    飯後兩人晃到操場，薑雅琴非拉著他看她新學的平衡車。
    她踩上去時晃了兩下，沈傑本能地伸手去扶，卻見她歪頭笑：“騙你的，我昨天就學會了。”話音未落已經歪歪扭扭衝了出去，馬尾辮在風裏揚起，像朵跳動的雲。
    “沈總好雅興啊！”
    林慧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這個跟著沈傑創業的小學妹抱著筆記本，t恤上還沾著打印機的碳粉——看來剛從公司趕過來。
    她歪頭打量操場上轉圈的薑雅琴，嘴角勾起促狹的笑：“我說怎麽上午找你簽字找不著，合著是躲這兒當護花使者呢？”
    “別胡說。”沈傑耳尖發燙，彎腰撿薑雅琴剛才掉的運動手環，矽膠帶內側還刻著他名字的縮寫，“我就是陪她練平衡車。”
    “陪？”林慧語誇張地翻了個白眼，“上回財務部小吳看見你給薑學姐帶早餐，還是加雙蛋的；前天行政部王姐說你辦公室多了個粉色保溫杯，裏麵泡著紅棗枸杞——”她突然壓低聲音，“最絕的是上周四，你說去倉庫盤貨，結果被我撞見在女生宿舍樓下等薑學姐下課！”
    “我那是順道！”沈傑覺得後頸發燙，偏頭看見薑雅琴正扶著平衡車朝這邊笑，她耳尖泛紅，不知道聽了多少，“再說了，女生宿舍樓下怎麽了？我又沒——”
    “怎麽了？”林慧語突然提高音量，“你知道現在女生宿舍傳什麽嗎？說咱們沈總長得帥、會賺錢，關鍵還專情——”她突然湊近，壓低聲音，“302寢室那幾個天天趴窗戶看你路過，昨天還讓我幫忙遞情書！”
    “什麽？”沈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手忙腳亂去看薑雅琴的反應。
    她正慢悠悠踩著平衡車過來，嘴角掛著笑，眼尾的淚痣像顆小朱砂：“我讓她們把情書換成習題集了。”
    “啊？”
    “上周三晚上，我拎著習題集去302串門。”薑雅琴停在他麵前，腳尖輕輕點地，“說‘沈傑最近在忙公司擴張，你們要是真關心他，不如幫他解兩道微積分’——”她歪頭，“結果她們現在見了我就跑。”
    林慧語捂著嘴笑出了聲，沈傑望著薑雅琴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覺得喉嚨發緊。
    他伸手把她從平衡車上抱下來，動作太急帶得兩人都晃了晃，薑雅琴的笑聲撞進他懷裏：“沈傑你幹嘛？”
    “沒什麽。”他低頭用下巴蹭了蹭她發頂，“就想抱抱。”
    林慧語很識趣地轉身翻筆記本：“咳...沈總，兩點半的例會要遲到了。李萌悅和周文翰從下縣回來，帶了一箱子調研資料。”
    “我馬上到。”沈傑幫薑雅琴理了理被風吹亂的劉海，“你在操場再玩會兒？讓小林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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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不玩。”薑雅琴拽住他衣角，“我去公司幫你整理資料。”她抬頭看他，“再說了，302的習題集我還沒挑完呢。”
    辦公室裏開著空調，李萌悅的匯報聲混著打印機的嗡鳴。
    周文翰把一遝照片攤在桌上：“下縣縣城的外賣平台還在起步階段，奶茶店隻有兩家，口味也單一。我們試了二十家店，發現學生群體對鮮果茶接受度很高。”
    沈傑翻著調研表，指尖停在“月均消費”那欄。
    薑雅琴坐在他旁邊，正幫他把資料按地區分類，發梢掃過他手背，有點癢。
    “先在縣城中心選兩個點。”他用筆尖敲了敲地圖，“租金控製在三千以內，裝修要快，趕在新生開學前開業。”
    “明白。”李萌悅在筆記本上快速記錄，“我明天就聯係當地中介。”
    “還有。”沈傑抬頭看向薑雅琴，她正歪頭看他畫的商圈圖，“讚助校運會的事，宣傳物料要突出‘傑誠’和‘大學生創業’的標簽，讓宣傳部做個方案，後天給我看。”
    “知道啦。”薑雅琴把整理好的資料遞給他，指尖在他手背上輕輕一按，“我今晚就和林慧語討論。”
    暮色漸濃時，沈傑站在辦公室窗前揉了揉眉心。
    樓下路燈次第亮起，薑雅琴正和林慧語蹲在花壇邊逗流浪貓，她的笑聲被風送上來，清清脆脆的。
    手機在桌上震動，是魏江濤發來的消息：“小沈，明天上午九點，我在辦公室等你。”
    沈傑望著對話框裏的句號，想起前世校運會上伍芷清摔倒時他手忙腳亂的模樣。
    而現在，他抽屜裏躺著剛開好的五萬塊支票，薑雅琴的運動手環在他口袋裏硌著大腿——有些事，從一開始就該不一樣。
    他合上電腦，把支票小心收進公文包。
    窗外的風裹著桂花香吹進來，遠處傳來薑雅琴喊他的聲音：“沈傑！貓說你再不下樓，它就要離家出走了！”
    沈傑笑著鎖好門，腳步輕快地下了樓。
    明天的太陽會照常升起，但有些改變，已經在今晚的風裏悄悄發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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