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的陽光透過辦公室百葉窗的縫隙，在沈傑的筆記本電腦上劃出一道道金線。
    他揉了揉幹澀的眼睛，最後掃了一眼周主管發來的涉黃事件處理報告——攔截率998，用戶投訴量47條，其中31條是質疑“假攔截真炒作”。
    “有意思。”他輕笑一聲，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回複道“聯係市場部，把攔截過程做成技術向科普視頻，重點突出人工智能識別模型的響應速度。”按下發送鍵的瞬間，手機在桌麵上震動起來，是林慧語的消息“你家薑學霸今天被王教授點名回答供應鏈管理案例，她站起來時連耳尖都紅了，你不來看看？”
    屏幕的藍光映得他眼底發亮。
    前世此時他還在便利店上夜班，哪能想到有一天會為這種“小事”心動呢？
    他合上電腦，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經過前台時順口交代道“幫我查一下央行支付牌照的招標細則，下午三點前發到我郵箱。”
    二教305教室後門推開的瞬間，原本嗡嗡的討論聲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沈傑站在門口，看見薑雅琴正低頭整理筆記，發梢在晨光中泛著淺栗色的光澤。
    他故意加重腳步，直到走到她後排的空位坐下，才聽見前排有人小聲嘀咕“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沈大老板居然來上課？”
    “沈傑！”
    右邊突然伸來一隻手，李星耀圓臉上堆滿討好的笑容，食指在課桌下快速敲擊——那是他們高中傳紙條的暗號。
    沈傑皺眉接過折成小方塊的紙團，展開是歪歪扭扭的字跡“有黃瓜姐的視頻嗎？給兄弟發一份？”
    他喉嚨裏的豆漿“噗”地噴了出來。
    前排薑雅琴的白襯衫後背頓時綻開深色的斑漬，她驚得轉過身，眼鏡片後的眼睛瞪得圓圓的。
    教室裏先是一片死寂，接著爆發出哄笑，王教授的粉筆頭精準地砸在李星耀頭頂“李星耀！站起來說說，你剛才在和沈傑討論什麽‘黃瓜姐’？”
    李星耀的臉漲得像蒸熟的螃蟹，手忙腳亂地去擦沈傑桌上的豆漿“沒、沒什麽！就是……同學間開開玩笑！”沈傑抽了張紙巾遞給薑雅琴，指尖碰到她微涼的手背時，聽見後排傳來趙俊帥壓低嗓子的嘟囔“五塊錢一條，保證高清無碼。你早說找沈傑，我還能給你打八折。”
    他的動作停住了。
    趙俊帥是李毅風的遠房表弟，上學期在網吧偷裝攝像頭被記過，怎麽會突然和黃瓜姐視頻扯上關係呢？
    沈傑側過身，看見趙俊帥正用手機屏幕對著李星耀晃，藍幽幽的光映出畫麵裏晃動的身影——雖然打了碼，但那標誌性的花圍裙和黃瓜道具，分明是前陣子在校園論壇瘋傳的低俗視頻主角。
    “無聊。”薑雅琴突然開口。
    沈傑這才發現她不知何時已經擦幹淨襯衫，正抱著課本側過半邊身子，目光掃過趙俊帥的手機時，眉尖微微蹙起，“這種靠博眼球的東西，能火三天都是奇跡。”
    他的心口突然一緊。
    前世他追求伍芷清時，那姑娘看見這種視頻笑得前仰後合，還說什麽“接地氣”；可薑雅琴不同，她眼裏容不得沙子。
    但是……她真的沒看過嗎？
    上周技術部攔截的涉黃圖片裏，有張縮略圖和黃瓜姐視頻封麵極其相似，當時薑雅琴剛好在他辦公室修改代碼……
    “沈傑？”薑雅琴的聲音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指尖點了點他攤開的課本，“王教授讓你分析蘇寧的供應鏈模式。”
    沈傑站起來，目光掃過教室後排交頭接耳的兩人，又落回薑雅琴信任的眼神裏。
    他突然想起昨夜她捧著保溫桶說“修改代碼”時泛紅的耳尖，想起她奶奶視頻裏那盆開得正好的茉莉。
    喉嚨裏的幹澀感被壓了下去，他清了清嗓子“蘇寧的優勢在於線下倉儲網絡，但線上響應速度……”
    下課鈴響起時，薑雅琴已經收拾好書包。
    沈傑幫她提著電腦包往外走，經過教室後門時，趙俊帥的聲音又飄了過來“真沒有？那沈傑的女朋友呢？她要是肯拍……”
    他的腳步猛地一頓。
    薑雅琴卻像沒聽見似的，拽了拽他的袖子“我下午要去奶奶家，你要不要一起？”陽光透過走廊的玻璃窗，在她發頂鍍了層金邊，可沈傑分明看見她攥著書包帶的指節泛白。
    “好。”他輕聲應道，餘光瞥見林慧語從樓梯口轉出來，手裏晃著車鑰匙，目光在兩人交疊的影子上停留了兩秒。
    “雅琴！”林慧語揚聲叫住他們，“我車停在南門，捎你一段？”
    薑雅琴衝她笑了笑，指了指牆角的舊三輪“不了，我騎這個快。”她跨上坐墊時，沈傑看見她悄悄對自己眨了眨眼，風掀起她的裙擺，露出裏麵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和他衣櫃裏那條，是同款。
    林慧語的目光追著三輪車遠去，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車鑰匙。
    走廊盡頭的窗戶吹進一陣風，卷起地上的廢紙片，上麵歪歪扭扭寫著“黃瓜姐視頻”幾個字，打著旋兒飄進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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