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透過教室窗戶斜斜切進來，在沈傑手背烙下一片暖熱。
    他望著手機屏幕上陳景明發來的"拚多多"拚好飯"校園推廣可行性分析"，拇指無意識摩挲著薑雅琴的指節——她的鑽戒硌得他有點癢。
    "要接？"薑雅琴的發梢掃過他手腕，像片會呼吸的羽毛。
    沈傑正要開口，兜裏另一部手機突然炸響。
    是萬隆外賣的客服專線，他接起來的瞬間，林慧語帶著炸毛的聲音劈頭蓋臉砸過來"沈總！
    訂單量比昨天翻了三倍！
    係統現在卡成幻燈片，配送員全在罵娘！"
    他眉心一跳"怎麽突然爆單？"
    "還能怎麽著？"林慧語語速快得像機關槍，"今早李奶奶的孫子把您上周背她去醫院的監控發抖音了，配文"能把外賣小哥當親兒子疼的外賣平台，我能不捧嗎"，現在那條視頻點讚破二十萬！"
    沈傑捏了捏鼻梁。
    上周暴雨天他剛好路過菜市場，見八十二歲的李奶奶摔在水窪裏，順手背去了社區醫院——他本以為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
    "還有更糟的。"林慧語突然壓低聲音，"銀座外賣的人在論壇發帖子，說咱們買水軍刷單惡意競爭，現在評論區都在吵。"
    薑雅琴探過頭，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繃緊的手背。
    沈傑深吸一口氣"先讓技術部緊急擴容，配送組加派兼職。
    你去聯係李奶奶，說今晚帶點水果去看她——要拍視頻，要自然。"他頓了頓，"至於銀座"
    "我來處理。"薑雅琴抽走他手裏的手機，指尖在屏幕上快速劃動，"他們官微剛發了條含沙射影的，我讓公關部準備澄清通稿。"她抬眼時，鏡片後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敢踩萬隆的口碑？
    得讓他們知道疼。"
    沈傑喉結動了動，突然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比我狠。"
    薑雅琴剛要笑，教室後門"哐當"一聲被撞開。
    張宇軒扒著門框探進腦袋，發梢還滴著水"沈大老板！
    院辦王主任找你！
    說迎新晚會缺個壓軸嘉賓，非你不可！"
    "什麽晚會？"
    "慶國慶的迎新晚會！"徐啟豪從張宇軒背後擠進來，手裏還攥著半塊沒吃完的月餅，"你小子最近出盡風頭，王主任說"萬隆的負責人必須到場"。"他上下打量沈傑，突然嗤笑，"哎不是，你今天噴發膠了？
    平時邋裏邋遢的，今天倒收拾得人模狗樣——追哪個小學妹？"
    沈傑低頭看了眼自己特意熨過的白襯衫。
    薑雅琴早上說"晚會要穿得正式些"，他就翻出了壓箱底的行頭。
    此刻被徐啟豪陰陽怪氣一懟，他故意扯鬆領口"怎麽，嫉妒我帥？"
    "去你的！"張宇軒抄起桌上的保溫杯作勢要砸，被徐啟豪一把攔住。
    兩人對視一眼，突然像商量好的似的撲過來——張宇軒抱腰，徐啟豪鎖肩，把沈傑往牆角帶。
    "鬆手！"沈傑笑著掙紮，餘光瞥見最後排的趙俊帥舉著手機錄像，"趙俊帥你敢發抖音我封你賬號！"
    "校園霸淩啊！"趙俊帥扯著嗓子喊，"工商學院沈傑仗著有錢欺負同學——"話沒說完就被徐啟豪踹了屁股，"拍什麽拍，沒看見我們鬧著玩？"
    打鬧間沈傑的襯衫扣子崩開兩顆，薑雅琴抱著他的外套站在旁邊，嘴角壓都壓不住。
    直到張宇軒的手肘撞到他肋骨，沈傑吃痛，反手勾住張宇軒的脖子往下壓"真打啊？
    上個月你追會計係學妹，是誰幫你寫的情書？"
    "那能一樣嗎！"張宇軒漲紅了臉，"我那是真心，你今天就是臭顯擺——"
    "停！"教室前門突然被推開，王主任抱著一摞節目單站在門口，推了推眼鏡，"沈傑，跟我去後台對稿。
    你們幾個"他掃過亂作一團的三人，"再鬧扣德育分。"
    後台的聚光燈烤得人額頭冒汗。
    沈傑對著鏡子整理領結時，聽見隔壁化妝間傳來女生的竊竊私語"聽說他就是萬隆外賣的老板？" "長得好帥啊！" "上周還背老奶奶去醫院，好有愛心"
    他對著鏡子挑眉，正好看見薑雅琴抱著外套進來。
    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針織衫，頭發鬆鬆盤著，在後台暖黃的燈光下像塊溫潤的玉。
    "緊張？"她把外套搭在他肩上。
    "有什麽好緊張的。"沈傑握住她的手，"就是要講些官話——"
    "沈傑同學！"主持人探進頭，"該你上台了。"
    舞台的追光刷地打下來。
    沈傑站在麥克風前，望著台下烏泱泱的新生，突然想起前世自己也坐在這樣的位置，望著台上的伍芷清心跳如鼓。
    而現在——他餘光瞥見第一排的薑雅琴，她正托著腮看他，眼裏有星星。
    "各位老師，同學。"他清了清嗓子，"很榮幸以工商學院畢業生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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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沒說完，台下突然響起細碎的騷動。
    沈傑眯眼望去，最後排兩個紮馬尾的女生舉著手機，其中一個舉著張便利貼拚命揮手——是新生劉思雅和孫琪悅，他上周招兼職時見過。
    "沈學長！"劉思雅扯著嗓子喊，"能給我們簽個名嗎？"
    "對！"孫琪悅跟著喊，"我們宿舍都關注萬隆的公眾號了！"
    台下哄笑起來。
    沈傑正要說話，眼角餘光突然掃到前排的薑雅琴轉過臉。
    她沒說話，隻是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像兩道細針。
    劉思雅和孫琪悅立刻縮成鵪鶉，把便利貼塞進了書包。
    "咳。"沈傑憋著笑，"所以我想說，青春不僅是詩和遠方，更是腳下的每一步——"
    晚會結束時，月亮已經爬上了桂樹梢。
    沈傑卸了妝，穿著薑雅琴遞來的外套，跟著人群往禮堂外走。
    張宇軒搭著他肩膀"可以啊你，新生都把你當偶像了。"
    "那是。"沈傑得意，"也不看看我是誰——"
    "誰啊？"徐啟豪突然插進來，"不就是上周被我們按在地上摩擦的某人？"
    "去去去。"沈傑推開他，轉頭想跟薑雅琴分享，卻發現她正和陳景明說話。
    他又湊到趙俊帥旁邊"我剛才講話帥吧？"
    趙俊帥掏出手機"帥是帥，不過你剛才崩開的扣子——"他壞笑，"我錄了高清版。"
    沈傑作勢要搶，卻被薑雅琴拉住手腕。
    她指尖涼絲絲的，在他掌心輕輕一勾"去小樹林走走？"
    晚風裹著桂香撲過來。
    沈傑望著她發間晃動的珍珠發夾，突然覺得今晚的月亮特別圓。
    他們穿過操場時，身後傳來張宇軒的嚷嚷"哎你們倆又私奔！"
    薑雅琴腳步頓了頓，偏頭看他"要私奔嗎？"
    沈傑笑著牽緊她的手，往小樹林的方向走。
    樹影在地上織成網，把兩人交疊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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