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轟鳴聲讓我短暫失聰。
    我躺在泥濘中，天空下著粉色的雨。右眼完全看不見了，左眼也隻能捕捉模糊的光影。有人搖晃我的肩膀，嘴唇開合好像在喊什麽，但世界一片寂靜。
    "……零！醒醒！"
    聽覺漸漸恢複，柒的臉在視線裏晃動。他嘴角有血，長發被燒焦了幾縷，卻依然好快。
    "伍……六七……"我艱難地開口，喉嚨裏全是血腥味。
    柒的表情鬆動了些許
    "能起來嗎？我們必須撤離。"
    ——————
    他扶我坐起來，四周的景象讓我胃部抽搐。墓園已經變成巨坑，半個玄武國在燃燒，天空中漂浮著詭異的粉色雲團，不斷有閃電劈下。
    伍六七在不遠處抱著梅花十三，神情恍惚。梅花十三仍然昏迷，但胸口有規律地起伏——她還活著。
    "玫麗卿呢？"我啞聲問。
    柒指向巨坑中央。玫麗卿懸浮在空中，身體四分五裂卻仍被粉光粘合在一起，像個破碎又重組的人偶。她手中的係統終端瘋狂閃爍，投射出的全息屏顯示：
    【自毀進程：87】
    【能量過載：臨界值】
    【預計完全毀滅：6分12秒】
    "係統失控了。"柒的聲音罕見地帶著疲憊，"我帶你們出城。"
    我搖頭，掙紮著站起來："沒用的……能量範圍會不斷擴大……最終吞噬整個玄武國……"
    柒的瞳孔收縮："你點會知？你怎麽知道？）"
    "我……"一陣劇痛襲來，右眼突然湧入無數陌生畫麵——係統說明書、能量計算公式、破壞半徑模擬圖。
    "係統……在我腦子裏……"
    柒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你能停止它？"
    "不知道……但必須試試……"我踉蹌著向巨坑走去，"帶十三離開……越遠越好……"
    柒攔住我："找死？"
    "我本來就是已死之人。"我苦笑，"現實世界的我……大概已經腦死亡了吧……"
    ——————
    柒的表情變得複雜。遠處，伍六七突然大喊："十三！十三醒了！"
    我們轉頭看去。梅花十三的眼睛微微睜開，嘴唇蠕動著似乎在說什麽。伍六七喜極而泣，緊緊抱住她。
    這一幕讓我心口刺痛，卻也莫名釋然。至少……他們重逢了。
    "去吧。"我推了柒一把，"她需要你...你們都需要彼此..."
    柒沒動，血色眼眸直視我："點解要做到咁盡？為什麽做到這一步？）"
    為什麽？因為你是我的偶像？因為我暗戀你？因為你是我觸不可及的存在？還是因為……我想成為故事的一部分，哪怕隻是個背景板？
    "因為……"我望向燃燒的天空，"這個世界……比我的真實……"
    ——————
    沒等說完，巨坑中央突然傳來玫麗卿的尖笑："哈哈哈！太晚了！你們都要陪葬！"
    她的身體徹底崩解，化為粉色光流湧入終端。倒計時突然加速：
    【自毀進程：94】
    【警告！能量臨界突破】
    "沒時間了！"
    我甩開柒的手，衝向巨坑，身後傳來柒的喊聲，但我沒回頭。
    坑底的輻射熱浪灼燒著皮膚，每跑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玫麗卿的殘影飄浮在終端上方，看到我接近，露出猙獰的笑。
    "可憐的小老鼠……來做最後的道別？"
    終端顯示：
    【自毀進程：96】
    【能量屏障啟動】
    一道粉色光幕籠罩了終端。我撞上去，被狠狠彈開，右臂骨折的聲音清晰可聞。
    "沒用的~"
    玫麗卿的殘影飄到我麵前
    "係統自毀不可逆。不過……"
    她湊近我耳邊
    "告訴你個秘密，梅花十三其實能活下來的……"
    "什麽？"
    "我給她下了慢性毒，本來打算慢慢折磨她……"
    玫麗卿得意地笑
    "但係統自毀會瞬間淨化一切毒素~多麽諷刺啊！她將眼睜睜看著伍六七被能量風暴撕碎！"
    ——————
    怒火席卷全身。我擦掉嘴角的血，再次站起
    "你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謝謝誇獎~"
    玫麗卿的殘影開始消散
    "永別了，背景板小姐~"
    ——————
    終端顯示：
    【自毀進程：98】
    【最終階段啟動】
    我絕望地捶打光幕，右眼突然劇痛，眼前浮現係統界麵：
    【檢測到觀測者權限】
    【是否接入控製終端？】
    【警告：接入可能導致宿主死亡】
    接入！
    一陣電流般的痛楚貫穿全身。光幕出現裂縫，我擠了進去。終端近在咫尺，但每靠近一步都像穿過刀山火海。
    【自毀進程：99】
    碰到終端的瞬間，無數信息洪流湧入大腦。我看到了係統的真相——它本是維護世界平衡的工具，卻被前首領改造成武器；看到了玫麗卿如何欺騙首領，提供來自其他世界的劇毒；看到了最終之戰那天，梅花十三其實察覺到了毒劍，卻依然選擇擋在伍六七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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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端顯示：
    【自毀進程：100】
    【最終毀滅倒計時：10秒】
    絕望中，一個瘋狂的想法浮現。如果我是觀測者……或許能……
    ——————
    我雙手按在終端上，用盡最後的力氣喊道："係統！重新定義自毀目標！"
    終端閃爍：
    【指令衝突】
    【請輸入權限代碼】
    代碼？什麽代碼？
    倒計時已經走到7秒……
    突然，我想起紐扣上的字——「當虛假成為真實」。這不是警告，是密碼！
    ——————
    "授權代碼：當虛假成為真實！"
    終端劇烈震動：
    【代碼驗證通過】
    【觀測者權限升級：管理員】
    【請輸入新指令】
    "將自毀能量導向係統核心！僅摧毀係統本身！"
    【指令接收】
    【正在計算可行性……】
    倒計時走到3秒……
    【計算完成：可行】
    【需要能量引導媒介】
    【建議：觀測者宿主】
    也就是說，需要有人留在能量中心，引導爆炸方向……必死無疑。
    2秒……
    我回頭看向坑邊。
    柒正朝這邊衝來，魔刀千刃開路，試圖突破能量風暴。伍六七抱著梅花十三向城外撤離，卻頻頻回頭……
    1秒……
    "執行指令。"我輕聲說，"以我為媒介。"
    【確認指令】
    【願你在數據海中安息】
    【倒計時：0】
    世界在那一刻靜止了。
    粉色的能量風暴以我為中心收縮，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柒的喊聲被拉長變形，魔刀千刃的碎片懸浮在空中，像無數藍色星辰。
    漩渦中心，係統終端開始解體。玫麗卿的殘影發出不甘的尖叫
    "不！你怎麽能——"
    "再見，冒牌貨。"
    我微笑著看她消散
    "這才是背景板的正確用法。"
    ——————
    能量漩渦越來越小，最終凝聚成一個光點。我閉上眼，等待終結……
    "零！！"
    柒的聲音？不，不可能……他應該撤離了……
    睜開眼，我看到柒衝破最後一道屏障，魔刀千刃直刺係統核心！刀身纏繞著紫黑能量，與粉色漩渦激烈碰撞。
    "笨蛋！快走啊！"我嘶聲喊道。
    他怎麽回事！他為什麽不走？走啊！
    柒沒理會，反而更用力地將魔刀推向核心。兩股能量相撞產生的衝擊波將我們雙雙掀飛。
    我在空中翻滾，看到係統核心出現裂縫。魔刀的能量與係統能量相互吞噬，產生連鎖反應……
    要爆炸了！
    千鈞一發之際，柒抓住我的衣領，魔刀碎片組成防護罩。下一刻，刺目的白光淹沒了一切。
    ——————
    意識浮浮沉沉。
    我飄在一個純白空間裏，沒有上下左右之分。遠處漂浮著無數氣泡，每個氣泡裏都是一個世界
    有的伍六七跟十三幸福美滿，有的伍六七成了海賊，有的梅花十三是反派，有的柒從未遇見梅花十三……
    【觀測者零號，歡迎回家】
    一個機械女聲響起。麵前浮現出巨大的係統界麵，顯示著各個世界的狀態。
    "我……回現實了嗎？"
    【肉體瀕臨崩潰】
    【意識已接入主係統】
    【身份確認：觀測者身份待定？）】
    ——————
    界麵切換，顯示玄武國的現狀：係統自毀產生的能量風暴被控製在墓園範圍內，他們都活著，梅花十三也蘇醒了……
    【警告：宿主肉體存活率不足5】
    【強行回歸可能導致意識消散】
    "沒關係。"
    我微笑
    "讓我再看他一眼……"
    白光閃過。
    ——————
    疼痛。難以想象的疼痛。
    我躺在焦土上，全身燒傷，右臂扭曲成奇怪的角度，但奇跡般地，還活著。
    不遠處，柒單膝跪地，用魔刀支撐著身體。他傷得不輕，但還清醒。
    "柒......"我微弱地呼喚。
    他立刻抬頭，跌跌撞撞地爬過來
    "零？"
    "係統……摧毀了……"
    柒的手按在我頸側，檢查脈搏。他的表情變得凝重——我知道自己情況不妙。
    "堅持住，醫師馬上……"
    "來不及了……"我艱難地抬起完好的左手，"能……幫我個忙嗎？"
    柒沉默地點頭。
    "告訴我……現實世界的結局……伍六七和梅花十三……最後在一起了嗎？"
    柒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嗯……隻是個迷路的觀眾……"我咳出血沫，告訴我……他們幸福嗎？"
    柒的表情柔和了些"啊...他們很幸福。"
    "太好了……"
    淚水混著血水流下
    "那……我的任務……完成了……"
    柒突然抓住我的手："別睡！告訴我怎麽救你！"
    救我嗎？可是……我本來就是個不該存在的背景板啊……你也會忘記我的……
    視線開始模糊。最後的意識裏，我似乎看到柒在喊什麽，但聲音越來越遠……
    ——————
    黑暗。
    然後，是一線光明。
    心電監護儀的滴答聲。消毒水的氣味。有人握著我的手在哭。
    我緩緩睜開眼，看到醫院雪白的天花板。
    "醫生！醫生！我女兒醒了！"
    媽媽憔悴的臉出現在視野裏，淚水縱橫。我想說話，但喉管插著呼吸機。
    床頭櫃上，放著一個小小的魔刀千刃掛件，在晨光中微微發亮。
    媽媽，辛苦你了。我愛你，不管我是不是喻琳，我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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